靖光二十六年 中原群雄涿鹿,武林動蕩。
魔教青離門對江南祁家莊步步緊逼,祁家莊避難舉家北上。
祁家莊老莊主祁天聖裹著狐裘坐在輪椅裏看院中大紅燈籠在風中飄搖,大堂裏絲竹聲歡悅,舞姬踏著柔軟的步子,風情萬種。
“該結束了。”祁天聖的聲音沙啞難聽,一旁的三少祁佑微微愣神,低頭不語:族中每半旬便會有人離奇死亡,以及出現在頭顱唇邊詭異的穿心蓮,兩年來,祁家莊沒有一天安寧日子,這仿佛是一個無法打破的魔咒。若再不離開江南,下一個死的也許就是自己。
所有人都在祈求來年祁家莊不會再有任何人死去,因為他們已經離開江南,遠離青離,噩夢不再。
忽而,有聲與絲竹格格不入的笛聲混入,那笛聲哀怨,在小年夜裏聽來實在是不詳之音。
風吹開大堂的門,暖爐裏的火苗忽明忽暗,穿堂風直入,輪椅裏的祁天聖打了個寒蟬,脖子往狐裘裏縮了縮,剛舉起手臂想讓人關上門,動作卻一滯,手指著一人,那人披著風衣,裏麵一身素白,下擺繡著蓮紋,滿身風塵,飛雪在她身後飛旋入室,青蓮劍泛起寒光……
絲竹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著突然闖入的人,那人掀去風衣帽子,露出一張比風雪還要冰冷的臉。
青離薛燕,祁家莊的噩夢。
祁天聖幹枯的臉上刻滿絕望,手臂頹然落下,命,這就是宿命,以為離開會使恩怨終結,可惜還是沒能逃過。
祁佑驚慌失措,杯中酒灑了一身,錦衣少年祁明軒縮在祁天聖身旁。
“與祁家莊無關之人,滾。”薛燕輕啟丹唇,語氣帶有徹骨寒意,一時間樂師、舞姬顧不得帶上樂器就倉皇而逃。誰也沒有料到令江湖人談之色變的青離薛燕會出現在此。
“女子、婦人,滾。”漫步走向祁天聖,丫鬟、老婆子連滾帶爬出了大堂。
薛燕靠近祁天聖,居高臨下看著癱坐在輪椅裏的祁天聖,嘴角勾起:“好久不見。”笑靨如花。
薛燕又看向一旁的祁明軒,祁天聖一驚,將自己唯一的孫兒護在身後。
“你、叫什麼?”薛燕笑得溫柔,聲音溫軟。
祁明軒從未見過笑得如此好看的女子,對上薛燕些微泛粉色的眼瞼,懵懵懂懂說了名字:“祁明軒。”
“多大了?”
“十六。”
一問一答,空氣似乎凝結住了。
“我知道當年是我對不起你薛家,但那時明軒還小,放過他,求你。”渾濁的淚順著粗糙的麵龐落下,滴落手背,變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