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再遞回江文愷手裏的時候,沈家茵看清了上麵的字。
股權轉讓書。
猜也能猜到,江文愷被逼急了,企圖一份合同不勞而獲江湛平所持有文銳的所有資產。
而他居然也簽了?
沈家茵盯著上麵三個字,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居然能為了自己,就把打拚大半生的資產,拱手讓人?
江湛平轉身向她走過來,開始解她手上的繩子,眉頭皺的像是要鎖在一起,聲音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的問話剛問完,沈家茵就看見一個磚頭對著他後腦就要砸下來,她大呼:“小心——”
江湛平猛然轉身,雖然躲過了磚頭,還是被四個大漢圍在中央,很快就也被綁了起來。江文愷笑得開心:“文睿,你就先陪著她坐一會兒吧。等我確定自己安全了,自然會放了你!”
江湛平問:“怎樣你才能確定自己安全?”
江文愷隻笑,拉開門就出了倉庫,剩下四個大漢虎視眈眈看著他們。
她看著身邊的江湛平,十分不置信,他居然能為自己以身犯險:“今天的你簡直不像你!”
江湛平微微笑,眼中是明亮的顏色:“那像誰?”
“像好人。”
這樣危機的情勢下他居然還能笑的如沐春風,一派瀟灑從容的模樣:“怎麼,我以前在你心中都是十惡不赦的惡人形象?”
沈家茵冷哼:“反正不是什麼好形象!”
江文愷返身回來,擺手,他們的眼睛就被蒙上,然後被押解上了車。
黑黢黢的視線,她越來越困倦,卻聽到江湛平對著她耳朵的方向,輕聲說了個:“別怕。我在你旁邊。”
這句話說的十分平淡,卻讓人很安心。
沈家茵即使心裏對他有一百分的抵觸,此刻卻說不出任何話語來反駁或者回應。
車子的顛簸,再加上全身被繩索縛住,她找不到支點,身子晃來晃去,晃得她有些想吐。感覺到旁邊的江湛平安穩如山,便將身子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顛簸中竟然沉沉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是被人推下了車,耳邊轎車呼嘯遠離的聲音。
她以為是將她一個扔下了車,眼睛還是被蒙著,手也還是被綁著。
不知道身在哪裏。不知道旁邊有誰。
感覺有水一點一點漫過她的膝蓋,褲腿已經濕了一半。
她一下子惶恐起來。
她開始呼叫:“有人嗎,有人嗎——”
“當然有!我在你旁邊!”他聽出她聲音裏的恐懼,安慰道,“你等一會兒,我先將身上的繩子解開,再給你解繩子。”
沈家茵便不再出聲,過了一會兒,眼睛上的蒙布被扯掉。
江湛平又將縛住她手腳的繩子解開。
眼前是滾滾的綠江水,旁邊是微笑著的江湛平,她不知道哪裏來的情緒,一下子隻想嚎啕大哭。像是憋了好久好久,淤積著,就在這一刻衝破所有的防線,全部發泄了出來。
她十分想要扯出一個笑,哪怕是自嘲的笑,麵部表情卻隻有僵硬。
不想讓江湛平看見,她蹲下了身子,呼氣呼氣,再呼氣,眼淚卻吧嗒吧嗒掉。
最後江湛平走過來,把她摟在懷裏,也沒有說話。
風吹著濕漉漉的褲腳,貼在皮膚上,十分不舒服,她蜷在江湛平的臂彎裏,最後將腦袋也埋了下去。他身上有熟悉的味道,薄荷味胡剃水、金紡、也許還帶著些煙草氣息,又或者全是她的錯覺,可竟然這麼親切。明明不應該是他的,明明不應該是他的……放佛隔著千山萬水,放佛隔著生死離別,放佛隔著那麼多的愛恨糾纏……她一直不敢抬頭,淚水就一點一點溢在眼眶裏,稍微一動就會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