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 碎夢(1 / 2)

有些事情她不想再拖,有些事情越拖越亂,越拖越煩。她看著鐵路上的鏽跡,於心不忍是有的,那感情太多太複雜,她已經沒有辦法承受,她覺得自己已經再次愛上了他,但她真的不能再愛上他。

她不能再次陷落在他手上,他反複無常,他曾經是她的地獄,曾經將她的真心揉碎撕裂,她已經不能再經受同樣的痛苦。是脆弱了也好,現在的她表麵的強大,其實內心依然是許多年前的許皖雲,隻是狠了心。

累了的她更願意和遲譽相守,哪怕自己並不愛她。但她不用再冒險,但她有了安全感。因為她知道,遲譽不會傷害她,不會撕裂她的心。

她必須做一個了斷。現在是一個好時候,在國外,她隻做短暫的停留,不會受到法律的製裁。她隻是快要再次愛上他,但她還沒有真正愛上他。並且,現在的他似乎還對她沒有戒心,並且似乎還沉浸和享受在她和他的兩人世界之中。

如果心不狠,她怕她以後不會再狠心了。

她問江湛平:“你願意相信我嗎?無條件的相信我。”

江湛平伸過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夕陽從正麵打過來,將他長長的睫毛襯成一個弧,他的笑容好看而自信:“當然。”

她站起來,笑吟吟從身後抱住他,“我要證明。”

江湛平摟過她的胳膊,嘴角揚起來問她:“怎麼證明?”

沈家茵從口袋裏掏出中午在舊市街買的浮雕提花方巾,係在他的眼睛上,說,“不怕生死,穿過鐵路,來找我。”

他的眉清晰地皺了一下,欲言又止,沈家茵知道他不同意,立刻扯下方巾:“算了。”

她心亂如麻,站起身,就往前走,發現江湛平還坐在廢舊的水泥月台邊,並沒追上來。從這裏望過去,他側臉的輪廓隱在濃烈的夕陽之中,像是一幅雕刻畫,很完美很好看。她突然轉身,大聲問他:“我們之間,是不是一點信任也沒有了?”

江湛平終於也轉過頭,站起身,依舊皺眉頭,語氣帶了十足的隱忍:“家茵。”

她隨意的笑:“怎麼……”

江湛平嘴角抿了下,終究什麼也沒說。

多麼悲涼!她笑,“你終究還是信不過我——”

“沒有信任,有所保留,隱瞞太深……這些都是我們之間跨不過的坎兒,我們雖然結了婚,雖然都盡力說服自己,放下戒心,因為我們要和對方過完這長長的一生。但終究騙不過自己的心。”她搖頭,語氣平靜,不帶任何感情,“江湛平,你愛我,我相信你愛我。但怎麼辦呢?我們終究不可能完全交出自己。”

“不是。”他聲音低沉,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從她的手心將方巾取下,“我可以。我相信你。”

然後將方巾折好,綁在眼前,“異國,今天,我為你瘋狂一次。”

他隻以為是女人的小性子,笑了一下,又問她道,“你看我信任你這般,你拿什麼來回報我?”

她也笑笑,“我都把自己交給你了,你還要怎樣呢?”

這話果然很受用,江湛平笑著搖了搖頭,笑容像是對一個小孩子,充滿了寵溺。

夕陽西下,淒紅的餘暉灑下來。窄窄的鐵路,仿佛通往天國的階梯,一層一層延伸著,鏽跡斑斑。鏽跡斑斑的包裝下,一般人都會以為這條鐵路早已廢棄。可她專門查過,做過計劃,想過很多次報複他的可能,最終還是覺得這樣的報複方法殘忍而解恨。

沈家茵看著表,倒計時,“三、二、一……我在那一邊等你。”

然後她就跑到鐵路的那一邊,看江湛平一步一步走過來,他雖然眼睛被蒙住,但腳步不亂,他走的很慢,卻走的很直。

她坐在另一邊的月台上,看著表,大概一分鍾,火車就會經過……

她想,有因必有果。如果她和他之間,真有結果,那必定是你死我活。

江湛平終於走到了鐵路的中心,隨之而來的,是爆裂一般的汽笛聲,她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了鐵軌和火車輪之間,震耳欲聾的車廂轟鳴刺穿耳畔,她的眼睛幹澀澀,可還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呼嘯而過的火車,卷起的狂沙撲過她的臉頰,卷起她的頭發。

有血一點一點從鐵軌和車輪中間滲出,腥紅腥紅,在黃沙之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