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離得有些遠,他們就隨便找了家快餐店,裏麵人不多,隔檔將一個桌子一個桌子分開,他們的位置臨窗,剛好能看見外麵熙攘匆忙的人群。沈家茵叫了杯藍山,慢慢啜飲,遲揚對著晶瑩的紅豆冰山,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
她和遲譽很像,白白的皮膚,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起來,幾乎找不見。
沈家茵問她遲譽的病情,她放下塑料小勺:“慢性腎功能衰竭,也就是尿毒症,醫生說,就算做移植,成功率也不高,何況腎源根本就是大難題……”她眼中點點水霧,哽咽了一下,“本來是想瞞著他的,你也知道,我哥看起來什麼都雲淡風輕,又好像什麼都溫吞,實際上,他比誰都清楚。他還和我說,這事情一定要瞞著我爸……”
沈家茵給她遞紙巾,不知道怎樣安慰,隻好轉入正題,“這次我在國外旅行,聯係了一家境外研究所,專門從事人體移植研究,我試著詢問了一下腎源,他們說有,不過是活體買賣,需要高價。”
遲揚眼睛瞪得老大:“活體買賣?”
她雲淡風輕,“是。活體買賣。但絕對保證器官健康,你盡可以放心。”
“那……高價要多少錢?”
沈家茵搖頭:“錢你不用管,這個我來解決。隻要你相信我,和我一起瞞著你哥。”
遲揚似懂非懂地看著她,沈家茵繼續補充道:“手術需要在國外做,因為器官買賣,在國內是違法的。”
遲揚愣了一下,半天沒說話,低下頭刨了塊大冰,放進嘴裏。直到將冰山上麵的紅豆全部挑掉,她才抬起頭,說:“好。我會瞞住我哥,隻是我哥這個人……”
沈家茵說:“我知道你哥是個好人,他如果知道一定不會同意。所以,我們一定要瞞住他。”
歎了口氣,“家茵,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她抬起眼:“什麼?”
遲揚笑了一下,她的眼睛在冰山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清澈:“我哥喜歡你,這我能看出來。你結婚度蜜月的日子我哥的情緒一直不好,現在你回來了,而且你愛人也……我不求你接受他,但能不能算幫我一個忙,家茵,算我請求你,在這段日子,多陪陪他,至少讓他開心段日子,也能讓他求生意誌強烈一些……”
沈家茵慢慢啜著藍山,濃膩的苦,最後又帶了點甜澀。她微微笑:“當然可以。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的。”
她便日日去看望遲譽,直讓遲譽受寵若驚:“家茵,你最近很閑嗎?”
“當然不。”沈家茵說,“我隻是覺得吧,自己以前好像忽略掉了什麼。決定補回來。”
“你忽略掉了什麼?”
“一個對自己很好很好的人。”
“哦?”遲譽放下手裏的杯子,笑吟吟看著沈家茵,“你不會是說我吧?”
“就是你。”
“那你打算怎樣彌補呢?”
他一手扶著病床的床頭,放佛啼笑皆非。沈家茵想,除了臉色太蒼白了一點,整個人倒是瀟灑清逸,說不出的幹淨出塵。她給他削了個蘋果,也笑吟吟看著他。
遲譽咬了一口,發覺不對勁,“喂。想什麼呢?”
沈家茵終於收起不懷好意的笑容,慢慢湊上去,遲譽皺眉看著她,頭偏了偏,一臉不解。
她忽然將唇貼上去,吻他。
遲譽大概沒料到她會這樣熱情,立時怔住。
蘋果的清香縈繞在唇齒間,他被動地接受著她的親吻,後來竟然想要慢慢地推開她。沈家茵頓了一下,隨即又吻上去,動作極輕極柔,遲譽的臉頰慢慢地紅了起來,也有些熱,卻也開始了迎合。
他即使坐著也比俯身的沈家茵高,他擋住了她眼前的一片視線,微微笑。抬起頭,啄著她的額頭,她的鼻尖,她的臉頰,她的耳根,他溫柔而細密的吻嗬在沈家茵的皮膚上,有些癢有些棉,卻讓沈家茵的意識迷離了起來,遲譽的吻卻戛然而止。
沈家茵的呼吸已經有些急促,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帶著些沙啞:“遲譽?”
遲譽認真地看著她,兩人的距離不到五厘米,彼此的呼吸幾乎聽得見,半響,他笑了,眼裏卻有些落寞,將身子慢慢地靠在床頭:“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