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天下,她大概是最為風光的出嫁王妃。
丞相府外,上百匹汗血寶馬頭戴大紅花,身披流蘇金鏤鞍,齎錢三百萬。近千名紅衣侍衛手持寶劍,保駕護航。珍珠翡翠、綾羅綢緞各八十箱,蜿蜒數十裏,形如蛟龍,極其震撼!
迎親隊伍中央,擺著頂足以容納好幾個人的八抬大轎,轎子四角皆鑲嵌有紅寶石,陽光普照,金光燦爛,看起來非常豪華富貴,威風八麵。
雪鳩不知何時走到沈豫風身邊,先前扶著她的兩名丫鬟鬆開手,交由雪鳩領著,不急不緩邁出相府門檻。
眾人一見新娘子出來,人人都在甩手呐喊。
雪鳩將她送上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過了這條長安街,可就別再回頭了。”
她話裏有話,沈豫風聽得懂。
雪鳩退下花轎,沉重的轎簾被隨行的奴婢用金杆挑下,沈豫風一襲妙曼的紅色身影,很快隱於轎內。
喜婆一見,手頭帕子一揚,尖細的嗓門拔高,“新娘子起轎,一生榮華,富貴開花——”
頓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帝都城的百姓紛紛擠在街邊,觀摩這場驚世盛宴!
蓋頭下,沈豫風冰冷的唇瓣,緩緩牽起抹弧度。
浩浩蕩蕩的接親隊伍啟程,相府數十名家丁女眷尾隨在後,排成支送親的隊伍。
容辰騎著馬走在前頭,他時不時衝著路旁的群眾揮揮手,笑容滿麵,提前過了把新郎的癮。
雪鳩站在門口,目送著沈豫風逐漸遠去的轎影,她鳳眼內平靜的猶如一汪清潭。
看來,璃王府今日會雞犬不寧。
“雪鳩。”
有丫鬟在身後叫她,雪鳩側過頭,隻聽丫鬟道,“府內的賓客們已經到齊了,相爺讓你去打點一下。”
她放下眼瞼,“知道了。”
丞相府位於帝都城以北,璃王封地往南,兩家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如此龐大的隊伍,至少也得走上個把時辰。
璃王府內,高朋滿座,歡天喜地。
當朝幾位殿下坐在桌前,對酌成歡。皇叔成親,容洛一時高興喝得有點頭暈,蘇公公見他麵紅耳赤,立即呈來一碗蓮子羹。
容洛抬手拒絕,他撐著龍體,搖搖晃晃傾起身來,朦朧的視線在席間掃了圈,最終發現了那位一襲紅衣的男子。
他張著唇,“皇叔。”
容胤細長的眸子斜瞥過來,他正優雅的站在幾排酒桌之間,眉眼溫和,薄唇染笑,頭上一頂豔紅血玉束起一半青絲,另一半披散在大紅袍服上,斑駁的世界裏,所有的目光都在圍著他轉,他們無一不感歎璃王的驚鴻相貌。
“朕祝你跟璃王妃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容洛腳步不穩,蘇公公忙上前攙扶他,“皇上,您醉了。”
“朕今日高興。”
“皇上。”
容洛推開他,“朕膽戰心驚的當了八年傀儡皇帝,從未像今日這般高興過,朕感謝皇叔對朕多年的悉心栽培。”
蘇公公臉色驟白,“皇上,您喝高了,老奴扶您去休息。”
“朕沒醉,朕不知道有多清醒。”容洛揮了揮衣袖,“朕知道你們都怕璃王,朕也怕!朕怕皇叔會像當年帝都城政變時,親手屠殺自己十八個兄長那樣,屠殺朕!朕怕自己會像父皇一般,死不瞑目!”
聞言,眾臣扔下筷子跪到地上,各個嚇得魂飛魄散,衝著容胤不約而同道。
“璃王息怒——”
蘇公公更是渾身顫抖,二話不說跪於容胤跟前,“璃王恕罪,皇上沾了不少酒,才會這般口不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