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出奇的靜,曆經一周,每晚臥談,當許諾終於將故事說完時,全寢室卻集體默然了,半晌,除了殷秀一聲濃重的歎息,再無它聲。
許久,久到許諾以為大家都不會再說話了,代瑤卻輕輕拍了拍許諾的肩,沉著嗓音道,“你的人生過得真豐富,短短十幾年,卻敵過別人一輩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重點是在未來,不是嗎?”代瑤說的雲淡風輕,許諾卻知道有些事就算說出來別人也不見得懂得,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風景,傷的最深的,也總是那些最真的感情。許諾常常在想,假如人生可以重來,她還會不會選擇與顧峰相遇,與秦歌相識,隻是人生沒有假如,遇到了就是遇到了,愛上了也就是愛上了。
金秋十月,丹桂飄香,國慶佳節如期而至,大作為國家重點大學,緊隨中央步伐,加上兩頭周末,統共放假達10天之久,得到消息的那天,許諾正在圖書館奮戰希特勒自傳《我的奮鬥》,感歎希特勒作為世界頭號法西斯,其思想果然非一般人可比啊,複雜,複雜,太複雜了。許諾一邊感歎,一邊繼續苦讀,直到代瑤找到她,並告訴她這個令人興奮的消息。
“放這麼長啊?我是不是該在做些什麼事呢?”許諾一邊嘀咕著,一邊抬頭望著窗外迷蒙月色。
“什麼?你要去城?旅遊?”孟曉一臉驚愕的看著許諾,發問道,看著許諾搖頭,孟曉有些失望,低頭繼續看著自己的書。“一定要去城嗎?我們還準備十一集體去市遊玩呢。”代瑤有些遺憾的說道,市號稱六朝古都,無論是自然景觀,還是人文氣息,都值得一覽,隻是許諾還有別的事,她答應過的,最後一次,決不食言。
“這次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下次有機會咱們再一起出去。”許諾說完也不看大家,徑直打開門走了出去,留下整個寢室,麵麵相覷。
當許諾坐上前往城的火車,頭腦才開始逐漸清明,這幾天因著來城的事,一直和寢室的姐們冷戰,連她走,她們也未曾問過歸期,她這樣堅持,無非是為了那個男子,為了對他的承諾,其實有時候連她自己也不明白,這樣,究竟是為了什麼,她,早就應該對顧峰放手了,否則當初的冷淡與疏離還有什麼意義,可是在再次相見的那刻,看到他在自己麵前流露出的脆弱,她還是心軟了,沒有辦法無動於衷,其實她隻需要像當初那樣,謊稱自己失憶,便可躲過這次,但她總歸是不忍心,對他,她向來狠不下心。
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許諾的思緒也隨著這爛漫的景色而飄飛,往日種種,似水無痕,今夕何夕,再也無緣,這樣想著,不禁覺得心緒紛亂,眼皮沉重,昏昏沉沉中,仿佛又回到那段相知相許的歲月。
許諾一覺醒來,頭腦還有些模糊,忽聽得列車員優美的嗓音響起,“列車前方到站城站,請下車的旅客帶好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車,我們下次乘車再見!”許諾望著車窗外朦朧的景色,觀著這座城市的繁華,想著這個城市跟自己還蠻有緣的,生命中與己有關的幾個人先後都來了這座城市,顏朗程雪伊,雖然顧峰最終沒有來成,但至少他曾經想過來這裏。
下了車,隨著人流穿過地下通道,盡頭處,豁然開朗,抬手擋住有些耀眼的陽光,幾乎是毫無預兆的,許諾在恍惚中,看到了程雪伊燦如嬌陽的笑臉,以及亂舞的手臂,看著看著,許諾不禁覺得眼睛有些生疼,踱著步子,穿過人流,走到程雪伊跟前,誰知那丫頭看到她,沒來由的竟是一個大大的擁抱,這委實讓許諾有些受寵若驚,她們兩人,中間隔著的許多事,感情早已不複從前,程雪伊這樣的熱情,真真是讓許諾手足無措,連手放在哪裏都不知道。
“許諾,你來我真的很開心,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還會來看我。”抱著許諾,程雪伊有些惆悵的說道,沒來由的許諾竟一陣心酸,躊躇了下,還是抬起手臂緊緊地抱住了眼前的女孩,溫熱的氣息吐出,“我們是好朋友嗎,一直都是啊。”說的淡然,程雪伊卻從中聽出了許諾的情誼,從那件事後,這是許諾第一次對她表現出親昵。她,等了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