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贛州府安遠縣。
呂秀才剛剛睡醒,門外就傳來了曾經溫柔可人的老婆的怒吼聲……
“呂忠慶,怎麼滴!你還要老娘來請你起床?”
呂秀才本想賴在床上,對於自家老婆的話當做聽不到,但結果讓他失望了!
家中的悍妻一邊拿著燒火鉗,一邊走進了房間,看架勢……哪把燒火鉗就要捅進被蓋裏。
無法再忍耐不下去的呂秀才,連忙火急火燎的跳了起來……
自從江西被衛國軍占去了之後,到如今也有差不多一年的功夫了,在這一年裏,呂秀才家的生活,那真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啊!
有些心酸,簡直是無法出口,在呂秀才的心目當中,對於衛國軍和張雲的痛恨,那真是傾盡三江四海之水,亦無法洗刷幹淨。
從前作縣裏麵的生員,走到哪裏不說是四方恭敬吧!可至少也不會如現在這般,簡直是如同過街老鼠,到哪裏去都不受待見!
就連曾經對自己客客氣氣的鄰居,還有所有親戚們,那也都是變換了另外一副臉孔。
提前讓年輕的呂秀才,感受到了一翻人情冷暖,世情如霜!
就連老婆現在也變成了這樣,這種種的變化,實在是有些讓呂秀才接受不了,說好的十年寒窗苦讀……說好的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一切都被雨打風吹去……
因為衛國軍不需要舊式的讀書人,他們隻需要自己軍隊裏麵的退伍兵,去擔任各級官職。
也就是說現在再讀書,也考不了官職,四書五經真正成了一種廢物般的存在,這一切造成的後果,就是讓曾經的天之驕子們,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金錢來源,還有所有希望,當然還有曾經的地位也不再存在!
現在就連一個地裏麵的田舍郎,也敢對呂秀才齜牙了!
而這一切所造成的後果,就是讓曾經在家裏可以雙手不沾汙陽春水的呂秀才,現在也要在河東獅吼的強逼下,去操持家務。
以前怎麼樣也輪不到自己去做的耕田潑糞……這類曾經不屑一顧的肮髒事,現在也終於落到了呂秀才的頭上。
……
一隻手用長襯捂著鼻子,另外一隻手則去澆米田共,呂秀才被這個工作折磨的不輕。
本欲將這糞桶扔下,又懼怕老婆會不給自己留飯,想到吃飯,再回過頭看著眼前的糞桶……
“嘔……”
腦海中飯桌上的場景和眼前的糞桶一重疊,呂秀才再也無法忍受住,於是昨夜喝的稀粥頓時噴礴而出!
轉到一邊吐完之後,呂秀才再也顧不得體麵,總算是將從不離身的長襯,一把脫下扔到一邊,隻餘下身上的短襯,感覺脖子上沒有什麼東西勒著以後,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呂秀才,終於感到輕鬆了不少。
接下來正當呂秀才想要繼續去潑糞,盡快完成任務,好回家去喝粥,要知道早飯一起來可還沒吃飯的……
可就在這時,那個婆娘卻在村子裏麵,喊起了自己的名字,呂秀才心裏一喜,難道這個婆娘總算是回心轉意?變得跟以前一樣賢惠了麼?
一激動的呂秀才瞬間就將糞勺一扔,往村子方向衝了幾步之後,又頓住了身子,想了想又轉回過來,重新將長襯往身上一套。
既然哪婆娘重新恢複到以前……那麼自己丟掉的體麵,可是要重新撿起來才行,因此這長襯不可或缺!
一路興奮的跑回到家裏,卻見鎮子上的幾名小官員,齊刷刷地坐在自家堂屋裏,而自家婆娘卻正在伺候他們喝茶,很是殷勤。
看到這一幕的呂秀才,心跳瞬間從每分鍾六十下,變成每分鍾一百二十下,臉色無比的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