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傑驚訝之餘,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問題:“可是我們這邊的俚人沒有多少會養蠶繅絲;而且豬肉太騷臭,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三郎你這樣的烹飪技術,舍得用這麼多香料。
養豬賣不上價錢的,不如隻養羊;還有山上放養雞,這邊的人也不知道該怎麼養啊。”
李禕笑了笑,他知道,在唐朝豬肉被稱為賤肉,隻有窮人才會吃,富人隻吃羊肉,不但馮氏和冼氏隻吃羊肉,就連大伯和阿耶四兄弟,都被流放嶺南了,可以說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吧,以前也不吃豬肉。
想來大概是因為豬的生活飼養環境不太好吧,這時候又沒水泥,豬圈裏又是屎又是尿又是泥,很多地方還直接把茅房建在豬圈上,裏麵確實很髒。
而且豬也是不騸的,確實騷味很重,加之唐人的烹飪技術又實在差勁,故此豬肉被有錢人嫌棄也不奇怪。
不過要說羊肉比豬肉好吃,那是真虧心,唐朝的羊肉同樣同樣腥膻無比。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香料才在唐朝賣得這麼貴,就是要用香料去膻除腥,蓋住騷味。
“阿舅放心,我養出來的豬絕對不騷臭,絕對能賣出好價錢,而且等養豬場辦出來,我們還可以住豬肉幹,開酒樓,根本不會愁賣;養雞也沒問題,照我說的做就一定沒問題。
倒是養蠶繅絲,我也完全不懂,阿舅你們得想辦法從江南和中原找一些會養蠶繅絲織布的來,再花高價請一些讀書人到嶺南來教書和管理地方,這樣我也能走得開了。”
“養蠶繅絲的人好找,隻要有錢;讀書人就難找了,他們看不上我們嶺南俚人,還稱呼我們為獠……”
“不好了,大伯,三郎,你們快出來,出事了!”沒等冼傑把話說完,二郎李祚急急忙忙跑進來,大聲喊道。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慢慢說。”
一群人出了屋子,就看到院子裏已經進來了十幾號人,一個個火急火燎的,李仁連忙問道。
“曹五郎被人扣了!我們在羅水縣賣烤魚片和糖蔥,縣城上下官吏我們都打點了,也拜了當地的碼頭。
那個陳少府(注1)對我們也很關照,昨天還賣的好好的,今天就出事了。”跟著曹五郎曹學文的曹三水喘勻了一口說道。
李仁點點頭,這些都是他讓他們這樣做的。
曹三水繼續道:“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那陳少府帶著一幫衙役就把我們的攤子封了,說是有人吃我們的烤魚片和糖蔥吃壞了肚子,曹五郎和二牛他們也被扣,就放我和大牛回來報信。”
“那些人根本不講理,這麼多人吃了都沒事,他們根本是故意搞事情……”
一旁的曹大牛緊握拳頭,憤憤不平道。
李仁皺了下眉,回頭來看李禕,冼傑搶先出聲道:“三郎,要不要某出麵要人?”
李禕眯起眼睛,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他早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不就是讓他們眼紅了嗎?
行,不管是誰,你們想要什麼,我就給什麼,但有一點,不能白給,拿我想要東西來做交換。
“阿舅,這事不用你出麵,我們自己來解決。”李禕轉頭對曹三水問道:“通知曹太公了嗎?”
“大郎,這事怎麼辦?”
說曹操曹操就到,話剛說完,曹裏正就一邊喊著話一邊趕了過來,讓李禕很懷疑他是曹操的後代。
李仁和李禕對望一眼,轉頭對曹裏正道:“曹二伯莫急,五郎不會有事的,他們不過眼紅我們烤魚片和糖蔥的生意罷了。
這樣,這事還得曹二伯親自走一趟,帶上錢和禮物,去拜訪羅水縣陳少府,打探一下背後是何人主使,有什麼條件?若是……”
李仁和曹裏正細說一番,李禕在旁邊補充幾句,曹裏正神色舒緩下來,趕緊讓人準備好東西,坐著曹三水的馬車就往羅水縣趕。
五十裏路有一半是山路,曹裏正和曹三水緊趕慢趕,到傍晚時分,終於趕到羅水縣,見到了縣尉陳文柏。
果然和李仁說的一樣,對方早已等候他多時,在陳文柏身後還有一管事模樣之人,一看就是個下人,但陳文柏卻對他禮敬有加,應該就是背後主使之人派來的。
對方也毫不掩飾,雙方一落座,沒說兩句話,名叫富安的管事就直接開口問道:“曹裏正是聰明人,某也不與你兜圈子,你應該知道我們想要什麼吧?”
曹裏正有些頭疼,還有些心虛,原以為隻是縣上的人眼紅找麻煩,沒想到卻是春州刺史吳使君的大兒子。
不過想到李仁和李禕的話,又鎮定了一些,既然兩人什麼都想到了,照他們說的話做就是,一定要撐住了。
“想必是烤魚片和糖蔥的方子?”
曹裏正平穩情緒,直接搬出背後的靠山:“難得兩樣東西能入得了吳使君的眼,本來自當雙手奉上,不過這方子卻不是桃花村的,乃是高州馮使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