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破曉,大當家朱瑞瞪著一雙滿是血絲的牛眼,命人叫來二當家畢新,經過一夜的慎重思考,朱瑞終於下定決心,和李禕合作,參與到白糖產業。
李禕給他的誘惑太大了,朱瑞就是嶺南人,有個遠房親戚就是製作霜糖的技師,朱瑞知道生產霜糖有多難,更知道有了李禕的新技術,白砂糖產業會有多賺錢。
朱瑞能做到大當家,自然不傻,李禕給他講的道理他也比誰都明白,加之李禕給他規劃了一個大大的藍圖。
嶺南馮氏冼氏、廣州都督府、嶺南百姓、中原商家、還有他們這些山賊共同參與進來,大家一起發財。
牛角寨的角色由打劫過往客商,改為沿途護衛,收取保護費,同時也可以在山寨上自己生產白砂糖,不但能賺多幾倍的錢,而且還安全,再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膽。
最重要的是,李禕說他還有其他十幾項同樣先進的技術,到時候不但有白糖,還有名為十三香的香料粉,還有素油,還有糧食,還有嶺南的水果,海鮮等等,要不了多久嶺南必定成為一條黃金商道。
那李公子如是說,保持商路暢通,對誰都有好處,就連朝廷也能獲利許多;為了利益,朝廷,中原權貴,嶺南官員,嶺南土著,都不會容許盜匪對這條黃金商道的破壞。
朱瑞思慮半宿,覺得李禕說的很對,於是第二天天一亮,他便派人找來二當家,和他打商量。
二當家畢新皺著眉頭耐心聽朱瑞說完,其他人都是一臉驚喜,隻有他卻是不動聲色,冷冷道:“大當家就這麼相信那個小子?”
朱瑞強笑道:“他說的很對,某為什麼不信,某看李公子是個做大事的人,說話做事都極有條理,設想的也極周到,某為什麼不信?”
畢新冷笑道:“大當家你可別忘了,連劉三也說了這小子可狡猾的很,劉三和某都栽在了他的手裏,這小子的話又豈能相信。
他這是在畫大餅哄你,設想的再好,也是假的。他小小年紀,隻是天性狡猾奸詐罷了,哪能真知道這麼多秘方,他所的這麼多生意,怎麼可能真的做成?
別的不說,就說路都督和吳使君,他們就不會答應。
想想不覺得可笑嗎?兩位封疆大吏,怎麼會聽一個小少年的?何況他還是一個被看押的流人,雖為宗室,卻是庶人身份;
更何況朝廷一直在打壓馮氏,一直想對高潘兩州改土歸流,又豈會與之合作,看著馮氏做大?”
朱瑞頗為不悅,他早就看畢新不慣,當年若不是自己收留這廝,這廝還不知在哪流浪呢。
可自從這廝被吳青夏收買之後,就常借官府的勢頂撞自己,連帶著許多人都不太聽自己的話了。
再這樣下去,這個山寨遲早要變成要變成他的,這廝給吳青夏和路元睿當狗,遲早有一天,山寨裏幾百號弟兄就得讓他給賣了。
“好好好,某說可行,你卻非要給某唱反調,既然說不到一起去,那幹脆把兄弟們都叫過來,咱們把話攤開了說。”朱瑞冷笑連連,麵色陰沉。
畢新也毫不退讓:“既如此,那就把兄弟們都叫過來,看大夥都怎麼說。”
說完,也不施禮,轉身就走了出去,隻氣得朱瑞咬牙切齒,恨恨地踢翻了幾張胡床,嚇得一旁名叫子辰的少年連忙跑過來,好一陣安慰朱瑞這才稍稍消了氣。
大約一頓飯的時間,牛角寨的六位當家的,還有十多位像劉三這樣的小頭目便在聚義廳彙聚一堂,一麵吃早飯,一麵商議李禕的問題。
朱瑞將昨夜李禕對他所說,大致複述了一遍,又命人將昨夜李禕所製白砂糖呈了上來。
“這白糖大夥見到了,李公子的製糖法某親眼所見,簡單高效無比;正如李公子所說,有了這項新技術,嶺南製糖業必定無比興盛,無數的中原商賈都會到嶺南販賣白糖,這裏必定會成為黃金商道。
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大夥想想,一旦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還繼續做山賊,就是擋了這麼多人的財路。
無論中原的達官貴人,還是嶺南官府,還是馮氏冼氏,還是大唐朝廷,都不會容許我們存在,到時候就是死路一條。
大夥說說看,是不是這個理?”
眾人一下議論開了,有人道:“道理自然是沒錯,可我們做慣了山賊,現在卻要去做護衛,隻怕兄弟們都受不了這個約束。”
朱瑞道:“商隊自己有護衛,我們要做的隻是保證在我們的地盤,不讓別的山賊盜匪搶劫他們,等於白拿錢,而且我們自己還可以生產白砂糖,交給他們幫我們出售。”
“那倒是要得,那我們能拿到多少錢?”
“四分,李公子說了,價值一百貫的貨物,便給我們四貫的保護費。這可不少了,到時候來的商隊可會越來越多。”
一大半山賊頭目立刻大叫起來:“某看這買賣做得!”
“還有這麼好的事,會不會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