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元英騎馬來到方陣的最前麵,大聲道:“弟兄們,廣州叛軍來了,他們有三千,而我們卻隻有七百五,我們一個要打他們四個,你們怕不怕?”
“不怕!”
數百雄壯男兒齊聲同呼,登時聲震雲霄,王本立和李仁並肩立在指揮台上,不知怎的,莫名竟生出一種難言的恐懼,不是恐懼此次會打敗仗,而是對這支陣列森嚴、軍容肅殺的軍隊一種本能的恐懼。
這還是早先軟弱可欺,可以隨意拿捏的嶺南馮氏嗎?
“弟兄們,長期以來,嶺南廣州**府都蔑稱我們為俚獠、獠賊,十多年來,他們殺死我們的兄弟姐妹,奪走我們世代生長居住的土地,反過來還要誣我們為叛逆!
弟兄們,我們是叛逆嗎?”
底下沉寂一下,呼喊聲猛的爆發出來:“我們不是!”
“說的沒錯,我們非但不是叛逆,反而是**的功臣,是我們率領數十萬百姓歸順大唐,使得大唐不費一兵一卒而得嶺南之地!
一百多年來,自嶺南嶺南聖母以來,是我們掃平了嶺南的叛亂,是我們維護了嶺南的安定,若沒有我們,整個嶺南不知有幾人稱王,不知有幾人反叛,不知每天要死多少人,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
王本立與何白陳羽站在指揮台上,臉色為之一變,馮氏此言這是指桑罵槐,這是對朝廷不滿啊!
更遠的地方,李禕等人站在一座不高的山崗上,遠遠地關注這一切。
“三哥,馮阿舅這是在做什麼?”王海賓問。
“這叫戰前動員,也叫積累士氣,積攢怒氣值,等士氣最高,怒氣值滿了以後,就可以一波平推過去了。”
李禕笑著說道,心裏其實還是有些擔心的。
王海賓不解道:“三哥,我還是不解,明明還有一千步軍正從高州趕來,三哥為什麼一定堅持要用七百五十人對陣三千人。”
李禕看著遠方,眼神裏全是火熱:“因為震懾!”
馮元英繼續吼道:“這一次是他們在起兵反叛,他們襲擊欽差的衛隊,非但如此,他們還要將反叛的罪名強加在我們身上,弟兄們,我們答不答應?”
更大的呼喊聲一齊喊出:“不答應!”
而在這個時候,春州方向的廣州軍已經抵達距離高州兵軍陣前四百步,正在緩緩展開隊形,與高州軍展開對峙。
廣州將軍韓立再三確認了斥候的情報,一種從未有過的荒謬感覺湧上心頭,七百五十人就敢與自己三千人硬剛,這是多狂妄自大,才會有這樣的迷之自信?
一旁的副將道:“將軍,是不是當派使者,先到陣前喊話,以固軍心?”
韓立想了想,同意道:“正該如此,速去安排。”
很快的,他們派出了使者,舉著白旗喊著話,往高州兵這邊而來。
與高州兵是保家衛國不同,廣州兵這次完全沒有一點心裏準備就被調遣道了春州,當時還是以備萬一,哪知就真的有萬一,於是這支軍隊又再次毫無心理準備被告知要出兵高州。
說起來,這些年馮氏雖一直被壓得死死的,但被逼到牆腳後的反擊也是極為凶殘的,兩州的俚人動輒都會擺出一副要拚命的架勢。
因此在嶺南諸州漢人印象中馮氏俚獠可是凶名赫赫,一個個都是悍不畏死,不把自己人命,更不把別人人命當回事野蠻人。
反觀這些廣州兵,長期守著廣州港這座金山,一個個早的早就沒有多少血性了,因此要他們鎮壓廣州附近的零散小股俚人或許還凶殘如狼,若是要他們征討高州的馮氏俚兵,多多少少心裏都有些怯戰。
這次就是這樣,在春州聽說要怕他們攻打高州時,這三千兵馬頓時就炸了鍋,全都不願意來,最後許諾了無數的賞賜,又告訴他們高州有多富庶,許諾可以讓他們搶劫十天,這夥老爺兵這才願意開拔。
可饒是如此,卻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師出無名,所以韓立和吳青夏的說法是高州馮氏造反,襲擊了欽差衛隊,並活捉了欽差,這次出兵就是要解救欽差。
所謂做戲要做全套,陣前喊話,讓高州兵交出欽差天使也就成了不可或缺的一件事。
然而兩名使者才走到一半,就發現情況完全跟他們料想的不一樣,七百多高州俚兵,竟然直接平推了過來。
七百五十人對陣三千人,竟然二話不說,主動進攻,直接殺了過來!
這是何等的不可思議和臥槽!
時間推回去一兩分鍾。
“弟兄們,我們的前麵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們的後麵,是我們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是我們世代生活的地方,是我們安居樂業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