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子靜靜的躺在床上,人還昏著沒醒。楊清墨坐在床邊,凝視著她。她瘦了,瘦了不止一點點。本來就清瘦的臉頰,現在看起來就剩了骨頭了。
說不心疼是假的。
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在他的臉頰上流連著。為何,明明是想將她捧在手上嗬護著,但是卻一次次的讓她受傷?
“咳咳……”
輕輕的咳嗽聲,楊清墨心一動,站起身來看著伶子慢慢睜開眼睛。明明是鬆了一口氣,但是卻還是十分緊張。
伶子慢慢睜開眼睛,第一個跳入眼簾的居然是楊清墨。她想是不是自己還在做夢,可是為什麼就連做夢都要不斷的夢到這個人呢?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他了?閉上眼睛,眼淚有些不爭氣的流出來。
見到伶子流淚,楊清墨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為何好好的,一醒來她就會哭。是因為看見了自己,是在怪自己嗎?想到這裏,楊清墨心頭一痛,是自己不對,不應該將她關進那裏。那是個多麼恐怖的地方,隻有真正進去體會過的人才知道。當日自己過去看她,隻站在那裏一個時辰,靜靜的陪她感受著那裏的黑暗、陰冷,當時就在想,那樣可怕的地方,她一定害怕極了。可是為什麼,她不想自己求饒,為什麼還要那樣逞強。或許,被關的時候她隻要找人告訴自己,她錯了,她怕了,他就能心軟。可惜,她沒有。她寧願在黑暗、陰冷、饑餓和恐懼中慢慢消瘦到最後昏倒,也不願意向自己求饒。
將伶子扶著坐起來,柔聲在她耳邊說道:“你終於醒了。”
楊清墨平時說話的聲音就很好聽,雖然有些冰冷,但是讓人聽著也很舒服。此刻溫柔的聲音帶著點點的沙啞,加上這一句略帶著關心的話,更是酥到了骨子裏。
伶子抬起頭來,看著身邊的楊清墨,感覺到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才反應過來這是真的,是真的他在她身邊陪著她,不是在做夢。前幾日被關在地牢裏麵的時候,她總是做夢,夢見自己醒來,仍然好好地睡在楊清墨身邊,楊清墨半撐著身子,含情脈脈的看著她。然後伶子正準備與楊清墨傾訴她做的“噩夢”時,夢突然醒了,她依舊置身在那個陰暗潮濕的地牢裏麵。如今,不是夢了,醒來以後她真真切切的躺在溫暖的床上,楊清墨陪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卻不信了。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不用了,隻要你從我的眼前消失我就沒事了。”
心,痛到極致。眼睛裏幾乎可以噴出火來。她,這是在恨他嗎?楊清墨知道雖然一直以來,伶子就不喜歡自己,對自己有著恐懼心理,但是,即便是兩人爭吵的時候,她也不曾說過這樣傷人的話。可是,今天,她說了。這代表什麼?代表著她對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了嗎?
看著楊清墨痛苦和憤怒交加的猙獰表情,伶子心裏也是陣痛,但是臉上依舊保持著冷笑的表情,揚著眉毛說道:“你知道嗎?地牢的生活雖然沒有當風雨樓樓主夫人的時候那樣舒服,但是我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因為終於可以不用見到你,晚上也不用與你睡在同一張床上了,我可高興了。一想到這,那些暗黑、寒冷、饑餓、恐懼都瞬間不算什麼了。”
“是麼?”楊清墨忽然陰鷙一笑,俯下身子湊近伶子說道:“是麼,可是我聽說,你曾經不止一次要求要見我?其實,你這個人挺沒意思的。分明想見我,卻又故作高冷;分明害怕的要死,卻又假裝堅強。其實,當時你的態度要好一點,表現出一點點弱小,我就會見你,讓人放你出來。這樣做,到底是在演戲給誰看。”
伶子心中一驚,楊清墨的臉近在咫尺,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他說的對,自己分明怕得要死,但是卻又要假裝堅強,因為她沒得選擇。楊清墨看不見的時候,她要假裝很堅強,才能說服自己不示弱,不去求人讓她見楊清墨,不能讓自己有一絲被他嘲弄的機會。現在楊清墨在她的麵前,她就更不能服軟了。
“那又怎麼樣?楊清墨,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是,我是想見你,但是你要弄清楚,我想見你和我願意嫁給你都一樣,不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想你。我隻是被逼無奈,我嫁給你是為了救陳飛,我在牢裏想見你也是因為擔心我哥哥和陳飛。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如果不是我不想連累無辜的人,那麼,我寧願死,也都不願意見你。剛剛醒來,第一眼看見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真的很失望。”
楊清墨發誓,這一刻他恨不得能掐死伶子。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如此同他說話。他將她當做一個寶,但是,她卻隻是將他們的感情當做一個交易。
“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