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淩之挑了挑眉,拍了拍她的腦袋,“今天不累麼?休息吧!”
“我就是覺得奇怪,宋慧芳一個女人,怎麼這麼厲害?”楚惟音抬起頭,看著修淩之,“你不覺得奇怪嗎?”
“當然,有人領她入門,或者她的背後還有人。”修淩之說完,伸出手去拉楚惟音的胳膊,“走,睡覺去。”
楚惟音這才反應過來,她站起來,跟在修淩之的身後,“我們住哪裏啊?這裏的地方夠大麼?”
修淩之的腳步一頓,緩緩停了下來,她走上去,他偏過頭,看著她的臉,“怎麼?你剛才沒聽?”
“什麼?”楚惟音一臉不知所以然。
“剛才大徐和你說住了哪裏,你還答應了。”
“是麼……”楚惟音揉了揉頭發,“我還真不知道,剛才在溜號吧!”
“那我帶你去吧!”反正是同一個房間,話音一落,修淩之抬起腳步,朝著西邊走去,楚惟音跟在他的身後步履匆匆。
今晚上的夜色很美,月亮又大又圓,可是有的人應該會徹夜難眠了。比如剛才發現的死者的父母和親人。
楚惟音一點睡意的都沒有,她幾步跟上了修淩之,“我們在外麵坐一會兒吧!”
修淩之回頭看了她一眼,隨後低低的應了一聲,“好。”
他們就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楚惟音抱著膝蓋坐了下來,修淩之淡淡的看了一眼滿是灰塵的台階,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最後還是挨著楚惟音坐了下來。
“你睡不著?”他借著月光,看著她的側臉。
她的睫毛依舊很長,聞言,微微顫抖著,聲音很輕:“嗯,就是心裏很難受。”
“說說。”
“我以前覺得……世界上即便是有陰暗,可是還是很少的,有很多人是善良的,就算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都可能是意外。”楚惟音頓了頓,目光看向天上的月亮,“可是自從我做了法醫,慢慢的,我見識了人性的醜惡。有人會把人肉絞成肉餡,會把死者的四肢割下來,會買賣器官,會為了隱藏屍體,把他們給狗當糧食。”
她抿了抿嘴角,緊緊的抱住了自己,“我今天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被砌在牆裏麵的屍體,這個女孩子,身體被剁成了那麼多塊,臉也都毀了,因為那些人的一己私欲,卻要女孩的家人痛苦一生一世。”
“為什麼要選擇做法醫?”
良久之後,修淩之忽然問出了聲音,他聽得出來,楚惟音在很久以前是很相信這個世界的,甚至於她覺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美好的。
誠然這是一個少女的美好幻想,但是到最後,是什麼讓她打破了這些,做了一個法醫?
楚惟音搖頭,聲音裏帶著哭腔,“沒什麼。”
“不想說?”修淩之看了她一眼,然後伸出手臂,攬住了她纖細的腰,楚惟音順勢靠在了他的懷裏。
“說出來,或許你會比你想象中堅強。”
兩個人就這樣靠著,楚惟音的耳朵裏隻能聽到修淩之強有力的心跳聲,她閉著眼睛,耳邊是聒噪的蟬鳴,但是心裏卻是一片安靜。
“十年前,我十四歲。”
她開口了,修淩之眯了眯眼睛,偏過頭,視線落在她細密的睫毛上,他看到她在顫抖,但是他不知道她遭遇了什麼。
十年前啊……
他們,還真是巧。
“十年前,我十四歲。我的妹妹八歲,天真可愛,像是一個瓷娃娃。”說到這裏,楚惟音的心像是被刀絞了一般的疼。她還記著妹妹的笑,那麼惹人喜愛。
“我有做公務員的爸爸,一個在銀行做小職員的媽媽。還有剛上二年級,每一次考試都會考第一的妹妹,我們生活的很幸福。然後……在那年夏天的一個下午,我的妹妹突然失蹤了。”楚惟音的手緊緊的抓住了修淩之的手,她能感受到她的力氣。
修淩之摸了摸她的頭,表示了安慰。
“後來,警方找不到她,我爸媽就辭了工作,出去找,十幾天過去以後,他們在路上出了車禍,當場就死亡了,急救車都沒有到。後來……不行一件接著一件發生,我被寄養到了舅舅家,在火葬場火化爸爸媽媽的時候,舅舅舅媽,還有我和表哥都在場,我看著他們在火裏,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然後一直在哭,表哥把我帶了出去,他抱著我,一直在安慰我。接著。”
修淩之的眼睛一跳,突然想起一件很多年前轟動了全城的事情。
果然,楚惟音說,“然後我和表哥身後的火葬場發生了爆炸,舅舅和舅媽,工作人員,其他去火化死者的家人,一個都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