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琰十五歲。
正月一日。
他在吃餃子,她在叩門,他開門,見是她,分她一個餃子,她懷裏抱著畫軸,“我送你一幅畫。”言罷,徐徐展開。
看到畫,他微驚。
那畫…
詭異之極!
一朵來自地獄的曼珠沙華落於其上,妖豔的在風塵中綻放,畫紙似人皮,以血為墨。畫的旁邊寫著幾個字:我心固匪石,君情定何如。
他重新將畫卷起,“我不要。”
她輕笑,“你真膽小。我不過是暗示喜歡你,你就嚇的連畫都不收。所謂拒絕,不會比你更徹底。你爹娘,一定會擔心,你這性子,怎麼可能娶得著媳婦。”
他開門,“你走吧。”
紫釵,“…”
又是這句。
又趕她!
她不管有幾百種出場方式,他最終都會化作這千篇一律的一句。
正月二日。
她又來找他,送他一把琴,琴身以骨製成,弦以筋製成,看一眼,心驚動魄。這琴,不會有人彈的,每碰一次,就能摸到人骨,每奏一音,就在挑撥著人的筋。
他拒絕。
她抱起琴,“若我死了,以自己筋骨製琴。你是否還會拒絕?”
他頷首,“會。”
她上前,試著用指尖去觸他的顏,他避開。她手指落空,“真是小氣。”不過是摸兩下,又不會缺斤少兩的,需要這般拒人於千裏之外麼!
他從來不盤問她的秘密。
她從不挑明。
就這麼,一直相遇,一直分開。
正月三日。
他偶經街邊,她在擂台之上,當然不是和人比試拳腳,而是設下招親擂,贏的人,就是她的夫君。他站在台下,看了許久,最後獲勝的,是個年近花甲的老人。
她和老人,站在一起。
台下唏噓一片。
一個是武學不錯,但行將朽木的老人,一個是容顏勝萬花齊開的少女。這…
落入他眼,也覺不妥。
頓時。
飛身而起,執一把冰劍,劍未出鞘,僅是一招,就將老人擊的吐血,她說,“你可知,你一旦忍不住打了擂台,就意味著,你得娶我?”
少年一怔。
微涼的眼落在她的身上,“我知道。”
她心下一喜,“那你娶不?”
“不!”
他斬釘截鐵道。
紫釵一把扯下頭上的簪,拋到地上,“我跟你沒完。”
正月四日。
她站在高樓之上拋繡球,他在東側,她偏偏要往西側扔,一不小心,向著一個已有家室的砸去,一旦擊中,她就得為妾。
他出手。
翻身而起。
將繡球穩穩的接在手中。
她的身影從高樓的窗戶前消失,過一會,沿著台階走下,到他麵前,心中的忐忑有幾重,隻有她自己知道,“我沒逼你,是你自己選的。”他隻說了句,“這繡球真難看。”
紫釵,“…”
那是她親手紮的!
竟被嫌棄!
她明知故問,“你還是不打算娶?”
“恩。”
她眼中含一抹惱,追問,“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少年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糾結,最終開口,“喜歡我娘那樣的。”靜如秋水,動如顛兔,劍法如神,會做他喜歡的菜,會釀酒。
可惜,娘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