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睡神”飛兮醒來時便被侍女告知已是巳時,她揉揉眼,隻覺渾身有些乏力。
敞門而出,剛洗漱過的她抻開個大大的懶腰,感覺神清氣爽。手放在嘴邊拍了拍,飛兮發現有人背對著她坐在院子的石桌旁,一身黑底暗褐色網衣,長發盤城一根麻花,上麵點綴著晶亮的細珠。
還未待她走到跟前,花嬌便轉過身看她,手撐在桌子上好不慵懶。花嬌笑笑,笑起來時鼻翼上的銀花瑩瑩發光。
“花嬌姐早。”飛兮問聲好,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嗬欠。
“喲,還早呢?再晚一會兒太陽都下山了。”花嬌調笑道。伸手拍拍身旁的石凳,她又道:“過來坐。”
飛兮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走過去坐下來,隻覺花嬌一直盯著她,目光逡巡了好幾番。
“那個,花嬌姐,我哪裏不對勁嗎?”她忍不住問道。
“哦,沒有。”花嬌咯咯一笑,“就是覺得你一個姑娘家怎麼也不見你有點姑娘家的淑女樣子?你看看你,小家碧玉的裝扮,孩子氣的行為,嘖嘖,也不知閣主看上你哪點,還是說他就好你這口?”
“哈?”飛兮張大的嘴足以吞下一個雞蛋,她不知花嬌話裏是何含義。
花嬌發現自己說話又口無遮攔起來,忙道:“哎,我的意思是說年輕就是好,還有資本。啊不是,我是說妹妹你挺好,跟閣主有深交的女子你還是頭一個!嗯,我方才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啊!”
飛兮倒是真沒往心裏去,她可不是一個容易記仇的人。哼,誰會像白洛軒那麼小氣呢,那麼點小事不告訴她還倒跟她慪氣,都不理她,呃,雖然關懷上還是照舊的。
話說回來,花嬌說她不淑女,她怎麼也不看看她其實也不見得淑女到哪裏去呢?咳咳,當然這話她隻有膽子想想,可沒膽子說,而且畢竟她身上還有很多女性的特征。
想到這,飛兮不想再給自己找不平衡,於是低頭看看桌上放著的物品,隻見石桌上有一疊不算太厚但也足有十多頁的小冊子。“咦,花嬌姐,能問問你在做什麼嗎?”畢竟他們閣子裏的情報都是機密,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她還是懂得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出於好奇她便要謹慎一些。
花嬌道:“還不是那幫不爭氣的小屁孩子!”她歎口氣,“一個個的就好像沒了我就活不成了!我才走幾天啊,就給我留了這麼多的活,你說我要他們有什麼用?”
這回輪到飛兮打量起花嬌來,“姐姐,我看你也就二十五六罷,怎麼還說別人是孩子?”她聽棠邑說過,這十二閣主排行的次序並非全按照年齡順序,想來或許是根據先來後到罷。
“我?還孩子呢?”花嬌此時並沒有平日裏被誇年輕的喜悅,眼底隱現出一層曆經世事的滄桑。“年紀不大是不假,但我早已不是孩子。”
“就在我親生父親把我賣入妓館的那日起我便不是,就在我親手殺了接的第一個客人後便不是,就在我為求生存承歡在縣令的床榻上時,嗬,我早就不是那個天真到犯傻的無知少女!”花嬌如是說著,麵上雖沒有表情,手節卻被她不經意間捏得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