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榮璟渾身一震。他怎麼會不懂,就是因為親眼所見,他才這般舍不得這丫頭,她是被整個國家拋棄的人,可是她是他妹妹啊!要他怎麼舍得?在商丘兵臨嘉瑜關的時候,沒有人願意為她站出來說過一句話,見他怎麼能不難受。
“可是也不能明知是火坑,也要把安陽往火坑裏麵推。”鄔榮璟聲音嘶啞的掙紮道。
那聲嘶力竭的悲慟讓離歌眼眶潤潤的,她從來沒有想到,一件對自己而言並沒有什麼事情的事件居然讓不明所以的他為自己這麼擔憂,乃至那麼努力護著她。
饒是全世界都與她背離,可是他沒有。最美好的感情莫過於此了,淩駕在愛情之上,無所畏懼的親情。
“臣妾不這樣認為,”就在屋內氣壓沉悶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道刺耳的女聲,離歌側目望去,隻見來人一身華麗的宮服,三十來歲,保養得宜,拾步而來搖曳生姿。
“臣妾給太後跪安。”來人是淩琰的生母郝貴妃。
“不比多禮了,”太後擺了擺手,凝著眉頭說道,“你今個兒怎麼也跑到這邊來了?”
“回稟太後,臣妾聽說商丘國的新皇已入駐驛站了,想著過來看看安陽丫頭。”郝貴妃說著轉頭看向底下的鄔榮璟,“關於安陽和親的事情,臣妾覺得是小郡王和安陽過於偏激了。商丘國的新皇早前在宮中是安陽的玩伴,兩人可謂是兩小無猜。盡管安陽性子烈了一點,但是就商丘國新皇的性子,並不排除喜歡安陽這種性子的可能。而這個從他親自過來迎親可以窺見一二,另外還有那三座城池的聘禮,鋪滿千裏的紅毯,可謂是盛世婚禮,是多少個女孩子夢寐以求的,可見對其重視的程度。小郡王所謂的火坑,不過是憑借外界對商丘國新皇的傳言而判定其人格。”
郝貴妃頓了頓,側首看向太後,見其並沒有不悅的模樣,繼續說道:“但是有那麼一個典故:宋之丁氏家無井,而出溉汲,常一人居外。及其家穿井,告人曰:‘吾穿井得一人。’有聞而傳之者曰:‘丁氏穿井得一人。”國人道之,聞之宋君。宋君令人問之於丁氏。丁氏對曰:‘得一人之使,非得一人於井中也。它告訴我們對道聽途說的傳言,必須要進行考察分析,不然就會是非不分,以訛傳訛。”
郝貴妃一番言論可謂是無比精彩,離歌看著她,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有睿智的女人,隻可惜了淩琰不夠爭氣,遺傳了她的好基因,飽讀聖賢,卻沒有君臨天下的氣魄。
鄔榮璟還好說什麼,離歌不著痕跡的扯住了他的衣袖,朝他搖了搖頭。繼而轉頭看向太後,堅定的說道:“皇祖母,陽兒同意和親。”
太後看了她一眼,眼中帶著幾分不舍還有幾分說不清的情緒,離歌知道是什麼,在自己的右胸口上,那裏有著她守護了大半輩子的東西。
太後走了,在這大年初十的時刻,錦元國不複以往年夜的盛況,熱鬧中透著絲絲隱晦的沉悶,那些是隱匿在表象下麵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