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掛掉小米的電話,我忽然很想李可可,但一想起她已經許久沒有聯係我了,心裏有半截涼。她大抵是不在乎我的吧,她有鄭南在身邊,不需要我,也不會掛念我。
於是沒有摁下她的號碼,抱著電話,如同抱著一個熱水袋卻無法暖起來。我迫切地如同一尾魚,絕望地想要飲一飲舊日的回憶之水。
我開始發高燒,燒得很厲害。半夜裏渴得要命,卻沒有力氣起床。床頭的手機響了半天,我掙紮了半天接起來,跟幽魂似的“喂”了一聲。
“你在睡覺?”
聽不出是誰的聲音,有點點耳熟……是誰啊……生病時連思考都懶怠了,隻機械地回答:“我病了,頭好暈哦。”
對方沉默了一下,然後他問我:“吃藥了嗎?”
“懶得出去買啊……睡一覺就好了。”
“你身邊沒有人?”
“唔……”
對方的語速變快:“你住在哪裏。”
我稀裏糊塗地報了地址。
而迷迷糊糊半個小時後,有個男人來到了我和宋小米的公寓,打開燈,摸了摸渾身滾燙的我的額頭,眉頭擰成了川字,然後他攔腰把我從被子裏抱了出來。
令人羞愧的是,我當時隻裹著一件真絲的睡衣。而司嘉銘想了想,直接將他的開司米大衣脫了下來,把我裹得緊緊。
我在司嘉銘的胸前醒來的時候,我蜷縮在他懷裏像一團沾了水的棉花,他鬆了一口氣:“小丫頭,你終於醒了。”
我有點兒莫名其妙,我不會是在做夢吧?眼前這個人不是我老板麼。而且……我跟他這是什麼姿勢啊!也太親密了吧,許夢瞳你是不是暈了,在做夢啊?
我掙紮了一下,但是因為渾身沒力氣,卻沒達到什麼效果。
半闔著眼睛的司嘉銘被我吵醒了,見我挪來挪去的,皺起眉頭輕聲說:“別亂動,掛著鹽水呢。”
我的臉唰一下紅了:“我怎麼會在這啊。”司嘉銘鬆開我,我這才發現自己連鞋子都沒有,杵在他的大腿上不知所措。
司嘉銘想了想,像拎小雞似地將我拎起來,小心輕放地讓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站起來:“我出去給你買雙鞋子吧。你在這裏等一等。還有,你餓不餓?”
司嘉銘回來的時候,半夜醫院走廊上氣溫偏低,我抱著膝蓋坐著,冷得很。手背上一陣繃緊的疼,整根手臂很快也麻了。
他還真買了一雙鞋子回來,另外,還有一份清粥。
我詫異地問:“大半夜,你竟然還可以買到鞋子?”
司嘉銘說:“我總會有我的辦法的。你先試試吧。我買了36碼的,能不能穿?”
我笑了笑:“沒關係,不過我是34碼半的。”
司嘉銘啞然,許久道:“你真是小,權當做拖鞋穿吧。”然後他將塑料袋打開,將粥遞給我,“來,一定餓了吧,喝點粥。”
我感激涕零地接過,忽然很想哭。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特別脆弱,何況還是在深夜,於是鼻子一酸地接過粥,聲音有點抖:“謝謝你。”
“小心燙。”這個男人的聲音真是溫柔,溫柔地讓我鼻子更酸了,要不是介意他的身份,我真想丟了粥抱著他好好哭一場。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而哭,我隻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人總是有一段時間愛發發神經,歇斯底裏一番。就像每月一次似的,少了就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司嘉銘問我:“你是不是很想家,你在昏昏沉沉的時候,一直在喊媽媽。”
司嘉銘還說:“許夢瞳,其實你很需要一個人照顧。”
我笑了笑:“有宋小米照顧我啊,我們互相照顧。”
“不不不。不一樣的。你知道不知道,你那個樣子,有多叫我心痛。”
心痛嗎?我愣了一愣,忽然覺得他說這樣的話是不是肉麻了點,可是,我卻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反倒覺得很享受他那句“心痛”,我緩緩仰起頭來,看到司嘉銘看著我的那雙眼睛。很深,看不到底的一雙眼睛。他定是難以猜測的人,所以我無法猜測,他現在落在我臉上的眼神,代表什麼。
我隻是覺得,心裏有什麼,猛地震動了一下。
那一晚上,在司嘉銘心裏,是內心翻天覆地的一晚。他在合上筆記本的時候,忽然餓了,他想起那個女孩子,她拿刀叉的樣子像個小孩子,暴躁的樣子也很可愛,她低垂著頭,睫毛很長很長。她講話很大聲,卻帶點江南口音中的呢喃和柔糯,笑起來很誇張,所以她的笑紋特別深,安靜下來卻像是他年少養過的那盆鳶尾花。他也沒有特別特別喜歡她,隻是有點小心動,那種小心動很多年都沒有嚐過了。還是18歲那年吧,在火車上剛認識他的第一個女朋友的時候,他把窗戶打開,過往的風吹起她的長發,還有他心裏的漣漪。他猶豫了一下,撥了她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