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嘛出來啊。”縱然這個電話等了我半天,在它來臨時我一番雀躍後,是久久憋著的委屈突然找到了出口,倔強如我,自然不肯妥協。
“你在生氣嗎?”
“生什麼氣啊。”我裝傻。
他頓了頓,語氣忽然放軟:“前幾天出差,忘記跟你說了。剛今天才回來,便看到你和晟一一起。你出來吧,我在樓下等你。”
我磨磨蹭蹭了半天,終究還是決定舍棄尊嚴,一路疾跑到了樓下。
黑色車子旁,司嘉銘點著一根煙,一小簇星火在夜色裏忽明忽滅,他的輪廓在夜色裏被月光染了薄薄的一層。
那一刹那,我忽然覺得司嘉銘的身影那麼孤單,那種孤單是讓人心生細細麻麻的疼的,有一個衝動,我想上前抱抱他。
許久,他回過頭來,方才還寂寥黑暗的一雙眼鏡忽然百般溫情,他叫我:“小丫頭,過來。”
不知道怎的,被司嘉銘這樣一叫,我這個在大街上屁大的孩子都已經管我叫阿姨的大人,竟然真的自以為是小姑娘了,倔強扭捏耍著脾氣:“我幹嘛要過來啊。”
我不動,司嘉銘無奈地笑了笑,朝我走了過來,問我:“你今天和晟一看電影了嗎?”
我說:“是啊是啊,怎麼了,領導不批準嗎?”
司嘉銘苦笑:“是的,領導不批準。”
我丟一個白眼過去:“又不是上班時間看的,你管得著嗎?”
司嘉銘不樂意了:“好歹我也是你半個救命恩人,你怎麼對我是這個態度?”
“一個感冒而已,我又病不死。您大可以節省您的時間,不要來管我們這些小人物的事。”雖然心軟成一朵棉花糖,但是我的嘴還是倔得狠。
“上車。”司嘉銘扯我胳膊。
“幹嘛啊。”我詫異。
“高薪請你加班,一個小時五百塊。怎麼樣?”他笑得真歡。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這個人沒什麼高尚偉大的追求,就是特愛追求腐敗墮落的生活。於是我十分涎皮賴臉地上了車,那些所謂的人生理想都見鬼去吧。
“去哪裏?”
“心情不太好,去飆車吧。”
司嘉銘當然不會是馬路殺手,即便是飆車他也小心翼翼,可是我看到眉頭緊鎖的他,加之幾乎要飛起來的車速,我還是嚇得抓緊車座,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飛出去。
“司嘉銘!老子不玩了!老子不要你的五百塊了!你讓我下車!”
司嘉銘卻完全不理會我。我心想是不是這個人有點極端啊,莫不是我剛才惹怒了他,他設計讓我上車是為了跟我同歸於盡嗎?
“老板,我上有老下有小啊!”我哀嚎!
車子卻直直朝著公路一邊栽去,眼看就要撞上橫梁,我的眼珠子差點都蹦出來的時候,忽然一個急轉彎,猛地刹車,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我跟做了一場噩夢似的,愣了幾秒然後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司嘉銘是痛快了,一回頭看我哭得稀裏嘩啦,嚇了一跳:“哎你怎麼了?你也太不相信我車技了吧。來來來,擦擦眼淚。”
我一把打掉他遞紙巾過來的手,聲嘶力竭地喊:“要玩這個也要提醒我先買保險啊!你大爺的!”
司嘉銘哭笑不得,伸出手想揩掉我的眼淚,我便又抓又撓又踢地在副駕駛座上掙紮。
大概是經曆了剛才的驚險半小時,我的委屈跟開了閘似的,哭個不停。
司嘉銘說:“別怕。哎,有我在啊,你怕什麼?”
“我跟你有仇啊你。”
“好了,不要提晟一,你說過不喜歡他,為何老是提他?”
“我提他關你什麼事嘛,他對我那麼好,我為什麼不提他,周晟一周晟一周晟一!”我嘴硬得世間罕見。
司嘉銘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人,我這小伎倆算什麼,他笑了笑,然後下了車,轉到右邊來,一把把我拉了下去,忽然又變魔術一樣地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束玫瑰花,來不及數幾朵,就聽到他說:“我其實想說,以後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我愣在那裏。那是種悲哀過後的歡喜,來得更加平靜,更加溫和,卻更加彌足珍貴。
隔了一小會我又開始哭:“司嘉銘你混蛋不混蛋,你這麼肉麻加別扭是做什麼呀。一句”你做我女朋友”可以搞定的事,你就非得那麼矯情嗎你。”
司嘉銘笑了,他的笑容是那種能給予人力量和信心的溫柔,而非陸澤那樣淡淡的如同青苔一般的笑容。他說:“那好吧。傻丫頭。那麼你做我女朋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