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紗之下,溫和臉龐如霧,帶著大雨過後的朦朧,執執地朝我看來,好似要把我刻進眼裏。
我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大睜著雙眼眨也不眨看著眼前的人,良久,噗地笑出了聲。
王妙音嗔怪地看我一眼,“笑什麼,許久未見也不擁抱一下!”
我撇嘴,“你穿成這樣還不好笑,不男不女!”
王妙音心碎地看我一眼,當著我的麵從胸前掏出兩個沙包,信手往地上一丟,抱怨:“累死我了。”
我抬起頭定定地朝他看去,然後悲傷地垂下了頭,眼淚再一次順著眼角潸潸滑下,然後伏在木頭柵欄上哭的泣不成聲。
王妙音在一旁尖叫,“喂,美人,方才還在大笑,怎麼轉眼就哭了?別哭了,來來來,咱們擁抱擁抱,許久沒碰女人了……”
我猛地抬起頭看他,哽著聲音說:“你,你……你還是像從前那麼帥,而我,你看,已經成了殘花敗柳,我沒臉見人了,嗚嗚嗚嗚……”哭到盡情處,我用雙手蒙上了臉,頗有大聲嚎啕一番的氣勢。
王妙音伸出右手把我從地上撈了起來,用手抬起我的頭,細細地打量我,絲毫不顧及彼此之間隔著的柵欄。他用手撥開沾粘在我額上的一綹發絲,動情地說:“哪裏,你仍舊像之前那樣美,在這世上,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美麗的姑娘了。”
我抬起眼睛看他,“你說的可真?”
他用拇指摩挲我的臉頰,低聲說,“很真,很真,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這句話更真的了。”
我敲打他肩膀,“貧嘴!”
他抓住我的手腕,“沒貧!”
我說,那你為何要扮成女人來看我,是為了逗我笑嗎?
他說不是。
我拔高眉毛,說,那是為何,難道你有特殊癖好,多時不見,你的口味變了。
他急忙辯白,口味沒變,一點都沒變,還是好你這一款的,至於扮成女人嘛,他兜起了圈子。
我急的咬牙:快說!
他頗有些難為情,半響,才支支吾吾道,“因為,因為……因為守門的老頭有些特殊癖好……”說完,還無比悲傷地歎了一口氣。
我啊了一聲,差點在原地跳了起來,我說,王妙音,你該不會已經失身了吧?
他沉了臉色,胡說!
我說,那……這個特殊癖好該如何解釋?
他說,額,不過是對著那老頭說了幾句甜膩膩的話,這老家夥不讓男人進門探視,無奈我大好一青年隻能男扮女裝了,唉!
我噗地笑噴出來,本還想問得更細些,他對老頭說了哪些甜膩膩的話,不過私自覺得,自己若是動用一下想象力,定然能夠知曉一二,隻要沒失身就夠了,嘴皮子上的損失又算得了什麼。
我忽然低下了頭,又是一陣失聲痛哭。
王妙音在一旁抓耳撓腮,“怎麼了怎麼了,我對老頭說甜話惹你傷心了?”
我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最後茫然地抬起頭,盯著王妙音生生看了兩秒,哭出了聲:“我還以為你死了,嗚嗚嗚,我昨夜難過了一個通宵,嗚嗚嗚嗚……”
王妙音驀然沉靜下來,在一旁安靜地看著我,半響,音調輕柔地安慰我,“怎麼會,傻……”最後一個字,他沒有說出來,隻是拉過我靠在他的懷裏。
雖然,我們被一排柵欄隔在兩邊,但,他身上的溫暖,還是無邊地蔓延過來,覆蓋我的全身,使我的整個人都全全陶醉在裏麵。
我在心裏默默地想,這一次,我一定要告訴他,告訴他經過這樣漫長的時間,我想明白了,想明白我心中深愛的人,是他。
是他。
是他,我多麼期待著自己能夠親口告訴他。
可是,我想找一個正式的場合,把這個美妙事實莊重地告知給他聽。
現在還不行,這個地方太寒磣,我不能讓我們的愛情在這種地方紮下根跡。
王妙音從懷裏推開我,輕看我一眼,然後從袖裏掏出某種尖銳物什,舞著它在我麵前晃了幾晃,說:“你等著,我救你出來。”
我盯著他手裏的銳器不放,問,“這是什麼?”
他低頭鼓搗手中的玩意,應聲而來,“這是……救你出去的寶物,俗稱撬鎖大師。”
我想我明白了。
哐啷一聲,鐵鎖應聲而開,撞在旁邊的木柵欄上,發出橐橐的沉悶音調。抬頭時,他人已立在我的身旁,正站在那裏,定定地朝我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