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道如一道分割線,將整個村寨一分為二,筆直通向遠方,火光反襯下,商道兩旁的房屋,窗條,牆壁木板上,斑駁如血,點點殷紅。
遠遠望去,像是紅油漆,定眼細看,又如屠宰場牆上的殘留血跡,那些血跡在火光反襯下閃著暗光,汁液未幹。
花不悔撅起鼻子,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中飄蕩,那種味道極為刺鼻,腥氣十足。
“小兄弟能看到數裏之外的村寨?”
張老伯將車停下,回頭,驚詫。
暮色蒼茫,前方已模糊難清,隻見寬丈許的商道直通向火堆方向。
張老伯看著花不悔認真的表情,凝神,皺眉,神情複雜。
“噓……別出聲,前方必定出大事了”花不悔舉起右手食指,豎於雙唇中間,眯眼,麵色驚悚,嚴肅。
幾息後,張老伯才支聲細語問道“小兄弟一雙看破虛妄的慧眼,見別人所不能見,實乃神人,到底怎麼啦?”
夜色降臨,商道前方火光照亮了村頭路口,火光襯托下,後方更顯漆黑,人影晃動,火光旺盛,一切顯得陰深,怪異,可怖。
“張大哥,這鹿車上米袋不過數旦,難道不可以用儲物戒裝載嗎?”花不悔看了看身後,鹿車上,十數個鼓鼓的麻袋,疊堆著,疑惑。
桑木城,很多人都有儲物戒指之類的東西,但這張老頭卻用鹿車運貨,實在有些另類。
花不悔皺眉,凝思,細慮,太不尋常,倍感奇怪,不妙。
“小兄弟有所不知,老哥哥我做的小本買賣,傳說中那儲物戒指,用……用不起啊!”張老伯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羞澀。
作為商人卻沒有儲存的空間法器,實在有些丟人,語言變得有些殆滯。
花不悔聞言,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早在千年前,儲物戒指就已普遍應用於大陸,甚至,價格低廉。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們不能過前方村寨,那裏有種讓人汗毛倒豎之感,還是繞道吧!”原本坐得四平八穩,一派高人形象的花不悔氣息終於有些許淩亂,本能告訴他,前麵很危險。
“小兄弟多慮了,這條路我經常來往,前方村寨名亂石村,直屬薑氏宗族地盤,過了亂石村就是桑木城的地界,而且,右邊山,左邊水,這是唯一可以通往桑木城的路了”張老伯指著前麵的村口,指著路兩旁的地勢,神情倒是自若。
聞言,花不悔沉默片刻,亂石村?好陌生的村莊,自己對天文地理還算略知一二,對桑木城地圖更是了如指掌,此村寨卻從未在地圖上出現過,聞所未聞,甚至不曾聽過。
不過,既然是薑氏宗族的村落,想必也不會有太大的異動,否則,薑氏宗族的強者無數,定然早就注意到這裏的異常。
隻是,莫名其妙出現的村寨,人影,火堆,煙味,所見所聞,越想越覺得怪異。
“張大哥,我將這些貨物收進儲物戒,我們繞道而行,水路,山路皆可,你看如何?”花不悔看了看身後的貨物,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頂,凝思著。
張老伯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舉動,沉默著,商道上,氣氛變得深沉,寂靜,連那雌雄鹿都如雕塑般,死寂,寧靜。
半響後,張老伯沙啞的聲音才響起“小兄弟當真要回頭,換路嗎?”
花不悔聽著這聲音,如摩挲著沙礫,頓覺哪裏不對勁,強壓心中悶慌道“張大哥,你怎麼啦?”
順著張老伯的後頸,淦暮塵看到張老伯脖子上的血管,毛孔在不斷變大,原本有些鬆弛,但還算光滑的肌膚變得粗糙,細柔的稀疏汗毛正在快速生長,轉瞬變得深黑,粗大,如刺蝟背上的刺,根根立起,瘦骨嶙峋的身軀在膨脹,撐破原本鬆垮的灰色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