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潭邊,春風拂柳,攪亂了一波金碎。
站在樹旁的李墨言負手而立,一身青衣悄然染上了一抹斜陽。
三月的黃昏,短暫、微涼。
身旁與她並肩的女子,寂靜、又張狂,就像山澗裏肆意淌下的泉水,清澈得讓人無法相信,它本源自於地下的暗湧。
“李錦兮,你想殺我。”
李墨言抬眸,語氣平淡到像是在談論一件日常瑣事。
“是。”李錦兮臉色倏沉,也不否認,隻是眸中早已風起雲湧。
“十六年了。”她說,一雙好看的鳳眼泛著迷離的光,“為什麼十六年後,你要回來?明明都已經走了,明明都已經放棄了,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
“嗬嗬。”李墨言幽幽偏過頭,聲音冷得仿佛凝出了冰渣子,“那你可知道,白玉令牌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掛在我脖子上了。”
李錦兮眸光一閃,腳下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可能!”
一人退,一人緊步相逼,她李墨言從來就不是良善之輩。
“你以為沒人看破你的偽裝?你以為沒人知道你對落雁山莊的覬覦之心?你以為隻要頂著莊主之女的身份你就真的是落雁山莊的大小姐了嗎?李錦兮,你記住,屬於別人的東西永遠隻能是別人的!覬覦別人的東西隻會讓做自己迷失,而你身邊有更值得你去珍惜的東西。”
李錦兮臉色微白,哪裏還有半分往日的雲淡風輕。
從小到大,她最痛恨的就是這份血緣,就因為身體裏少了那份屬於李氏一族的血,所以那麼努力的她最後隻能成了覬覦別人東西的小偷!
她不甘心!
“李墨言!”李錦兮止步抬頭,星目灼灼,眉宇間有一種決絕的鋒利,“你敢不敢與我賭一把。”
“賭什麼。”李墨言下顎微揚,嘴角若有似無地泛起一抹笑,那是一種了然的輕蔑,也是一種莫名的欣賞。
“賭我李錦兮不比你李墨言差!”
賭你除去那層身份後,處處皆不如我!
“好啊~”李墨言不假思索道,態度有些漫不經心,然後在李錦兮驚詫不已的目光裏將白玉令牌摘了下來,“拿去。”
掌心的白玉令牌翠染著微光,李錦兮卻遲遲沒有去接。
“你……”
“怎麼?你不想入雪海淵了?”
被她一眼看穿了心思,李錦兮有些怔忡,既驚訝她的幹脆,又惱怒她的無謂,自己一直想得到的東西,她卻棄之如敝履。
“你會後悔的!”李錦兮信誓旦旦道,垂在兩鬢的碎發肆意被風托起。
“嗬~”李墨言冷笑了一聲,驀地將白玉令牌往空中一拋,“那我等著。”
說完,竟頭也不回地走了。
躲在不遠處看戲的朱顏見此,興致缺缺地跳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剛從甄馬帆手裏搶回來的虛無劍。
“沒意思,還以為有好戲看呢。”朱顏撇嘴道。
李墨言接過劍,隻是神色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今晚同我去浮屠塔。”
浮屠塔,落雁山莊內的又一秘境,坐落於雪海淵南邊的紫竹林裏。
百年前,因內藏天下之密而揚名,是落雁山莊中極為隱秘的一派,武林中人口中最負盛名的江湖百曉生便出自其中,隻是世間少有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