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閣主眉頭一蹙,眼中盡顯鄙夷之色,“什麼莫不莫的,以後你就叫小桃紅吧~來,跟我去前廳。”
小桃紅?敢不敢再俗點!
李墨言白眼一翻,然後很沒出息地跟了上去。
如今身前換了一閣之主,自己的待遇立馬就提了好幾個檔次,丫鬟龜奴哪個見了她不是唯唯諾諾,規規矩矩地行禮,喊著閣主好、姑娘好。
呸!
李墨言昂首闊步,心裏別提有多鄙視這幫勢利眼。
比起後院和前樓,前廳可就顯得熱鬧氣派多了。
華燈錯落,有亮有暗,點綴著奢華大廳,空氣裏還彌漫著一股醉人的香味,而那些美貌姑娘們則露著香肩伴著靡靡之音翩然起舞,穿梭在新舊恩客中癡癡地笑。
李墨言何時此種場麵,一時間愣在閣主身後,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偷瞄全場,心裏暗道:這就是娘親常說的銷金窟麼?
閣主出場,曲風陡然調轉,春滿閣的所有姑娘不約而同地簇擁過來,將公子哥們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閣主身上。
不,準確地來說,是李墨言身上。
“這是我們春滿閣新來的姑娘——小桃紅,在金鳳姑娘登台之前就由小桃紅先為各位客官舞上一曲。”
說著,一把將身後的李墨言推到了舞台中央,李墨言還沒來得及反應,舞台兩側的花燈忽然滅了,而頭頂隨即亮起一盞花燈,把她整個人照得清清楚楚,李墨言下意識捂住臉上的疤,台下隨即嘩然一片,嘲諷聲、起哄聲、掌聲交織一片。
李墨言杵在原地,隻覺臉頰漲熱,鼻尖都滲出了細汗,她忙將視線轉向閣主。
誰知閣主,根本不聞所動,明擺是要看她出醜。
騎虎難下,她可如何是好!
琴音驟起驟落,她趕緊轉過身,背對台下,腦袋高速運轉。
她李墨言豈是你們想利用就利用,想踩就踩的主!
她閉上眼,回憶起娘親當年那一舞,雙臂自然張開,兩手一高一低,分別放在額間和腰部,隻待琴音再起。
卻不料,頭頂花燈突然滅了,李墨言即刻陷入黑暗,全身自動開啟警戒模式。
緊接著,一陣疾風襲來,右手掌心的勞宮穴猛地被人摁住,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酸脹感,李墨言後背一涼,意欲反擊,不想耳邊卻傳來楚懷刻意壓低的嗓音,“趕緊跟我來。”
楚懷這廝居然能在漆黑中精準找出勞宮穴,一舉將她擒住!
李墨言按壓著內心的複雜,隨著楚懷下了舞台。
花燈再亮,台上的人已然換了服飾,原本俗氣的桃紅羅衣被一襲金色長裙取代,僵硬身影也變得婀娜身姿,更讓人垂涎欲滴、麵紅心跳的是那雙纖纖玉足。
琴音起,美人輕踩碎步嫵媚轉身,寬大的衣袖隨之絢爛翻飛,眉心一枚嫣紅桃花鈿妖豔綻放。
琴音調轉,美人蓮步輕移,手如拈花顫動,身似清風飄移,旋轉跳躍間,春滿閣霎時鴉雀無聲。
金鳳的舞固然驚豔,但沒有李墨言那一出鋪墊,勢必達不到震豔全場的效果,畢竟物以稀為貴,跳得多了終有叫人厭煩的時候。
人比人氣死人,同是春滿閣的妓子,其他的姑娘們卻隻有羨慕嫉妒恨的份。
“都愣著做什麼,趕緊伺候去啊~”
閣主這這一聲催促,立刻點醒了她們,做不了鳳凰,做隻畫眉也是好的。
看到眼前這一幕,原本怒火中燒的李墨言沉默了。
人活於世,當真不易。
賣女典妻、屈辱乞討、以色侍人,都隻是為了活著,誰又能說他們這麼做就錯了呢。
李墨言正想得出神,閣主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想什麼呢!幹活去!”
“哦。”李墨言應聲,剛轉身卻又被閣主拽住,“哪去呢!”
“後院啊?”李墨言乖乖回話。
閣主氣得白眼一翻,揚手便往台下一指。
李墨言一愣,即刻麵紅耳赤,腦袋甩得跟撥浪鼓似的,雙手慌亂揮舞道:“不不不,我隻是來劈柴燒火的,不賣身,不賣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