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星月同輝,清風崖一如往昔,深陷黑夜寧靜。
朱紅閣內,燭火搖曳,燈芯萎黑部分驀地彎入蠟油,劈裏啪啦直響。
李墨言護住燭火,目光跟隨秦冉修長的手指,在平鋪於桌麵的牛皮地圖上嫻熟移動。
“你可瞅明白了?”秦冉小聲問道,一身已換做下人裝扮。
李墨言點頭,視線忽而掃過桌旁少了半截的九環大刀。
既入江湖,身邊怎能沒有一件像樣的兵器防身?
想到這,李墨言果斷卸下腰間的鳳鳴刀遞了過去,“給你。”
秦冉一愣,眸中驀地閃過感動,嘴上卻道:“這鳳鳴刀太輕,老娘使不順手,你還是自個兒留著吧。”說完拎起自己的斷刀,轉身疾步走到房門,瞅向屋外月色。
“子時到了,待會你緊跟其後,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痛下狠手。”秦冉回頭,神情肅穆。
李墨言頷首,吹滅燭火,捏著木刀跟了過來,心神領會道:“放心。”
房門一開,月華傾灑,兩人身影驚鴻乍現,轉瞬已躍至荷花池。
青柳飄拂,碧葉連天,兩人不做絲毫留念,直轉天門。
天門是天狼寨的第三道卡口,守衛最為鬆懈,兩人趕到之時,又值守衛人員輪班換崗的空擋,逃脫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隻是天門之外,乃是一架白色吊橋,橋身約有百丈,淩空橫架在兩座山頭之間,下麵是幽深峽穀。
而任何通過吊橋的目標在雪白背景的輝映下都會變得格外分明,根本無法隱藏蹤跡。
想要瞞天過海,她們隻能選擇用第二個過橋的方法:利用吊橋下麵懸空的玄鐵鎖鏈過橋。
此法,秦冉屢試不爽,隻見她摸出懷裏的鐵鏈,熟門熟路地爬到橋基之下,將鎖鏈一掛,雙腳立時一蹬,衣袂翻飛間她已滑出幾十丈。
因為有橋身遮掩,戍守在天門的人根本看不到她們,見吊橋晃動,他們也斷然不會細究,隻當風大而已。
李墨言雖不似秦冉力大無窮,但好歹內力驚人,這一蹬速度絲毫不比秦冉差,片刻也滑到了對麵,隻是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沒錯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墨言居然恐高。
“你沒事吧。”秦冉拉住她的手,奮力一扯,眼中擔憂頓現,“這才過天門呢~”
李墨言爬上橋基,聽到這話隻覺欲哭無淚,暗自慶幸自己拐了秦冉。
“這裏莫不就是第二道關卡——地仙界?”李墨言望著眼前漆黑黑的茂密森林,身子沒來由地一抖,“怎麼跟你形容得不一樣。”
照她所形容的,這地仙界猶如人間仙境,美則美矣。
秦冉訕笑,避開她的目光,認真打起了馬虎眼來,“這不是晚上嘛,看起來是比較陰森。不過你放心,這裏麵絕對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見她說得信誓旦旦,李墨言便將信將疑地邁開了步子。
林中綠葉繁茂,將朦朧月光全然阻斷,漆黑中李墨言猛地發現自己腰間竟然發出奪目白光,一摸之下才發現,這炫目光芒出自鑲嵌在鳳鳴刀鞘上的寶石。
李墨言如獲至寶,連忙卸下鳳鳴刀作為指引,再看秦冉,她好似早就知道,麵色如常緊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也不知走了多遠,四周突然傳來異香,李墨言心下一驚,趕緊屏住呼吸,查看周圍,道路兩邊開滿了白色三角梅,並無其他異常。
倒是秦冉,臉色猛地一變,拽住她的手腕作勢要搶鳳鳴刀。
“你做什麼?”李墨言怒目相對,隻見秦冉臉色發白,眼睛雖對著她,目光卻沒在她臉上定位,眸中驚恐萬分。
李墨言心知情況有異,當即鬆手,拔出了後背木刀驀地砍去。
“啪”重物落地,李墨言揪住秦冉上前查看,隻見一堆翠綠樹枝裏盤著一條已然斷作兩截的小青蛇。
“秦冉!”李墨言怒斥,“這地仙界裏到底有些什麼東西!”
秦冉心虛開口,尷尬笑道:“嗬嗬,也沒有什麼啦,隻不過有些毒蛇毒草,你別喊這麼大聲,會打草驚蛇的……”
李墨言氣急,就知道這妮子剛才沒說實話。
“你以為收起鳳鳴刀,毒蛇就不會找來麼。”李墨言白眼一翻,知道她定是怕蛇,於是從懷裏摸出一個香囊扔了過去,“拿著。”
“是什麼?”
“重樓。”李墨言沒好氣地搶過鳳鳴刀,繼續在前麵探路。
蛇窩就蛇窩,偏叫什麼地仙界!
這一路走下來,李墨言可謂大開眼界,難怪秦冉不肯說實話,光這一地的皚皚白骨就足夠叫人恐慌。
前有李墨言探路,手有重樓香囊護身,秦冉蒼白如紙的臉漸漸恢複了血色,隻是手一直緊緊拽著李墨言,深怕她會撇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