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個界限都過不了夜
電波裏傳來歎氣聲,他讓我把電話交給電話的主人,然後叮囑我在原地不要動。
我不動。
我一點動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坐在公交車站的椅子上,用自己的左手抱著右手,靠在柱子上看著頭頂路燈蒼白的光。突然全身發抖,害怕起來。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這樣的時刻,衛子更說你不要動。可是那天,我不動,我等了他很久,他都沒有來。後來悄悄來接我,她說衛子更打電話給她,而他本人那個時刻去上海轉機回英國去了。半個月後,從英國回來的他,告訴我,我們分手。
原來,不要動的結果就是被拋棄。
我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我隻是使勁努力地將內心裏不確定的惶然壓下去,成理是與我無關的人。如果他不出現,也沒有關係。習慣拋棄的人,不會在乎再多一次。
人和人之間太莫測了。你的希望和結果永遠都是不相符的。所以實踐告訴我們,對人生還是不要有期待的好,這樣,如果有意想之外的結果,你也會小小的欣喜一下。
成理來了。在我盯著那盞燈許久,眼睛幾乎失去分辨能力的時候,他出現在我麵前。整個人被燈影拉出長長的影子,他凶神惡煞、氣急敗壞地說:“你下次再走丟,試試看!”
我很累,可是成理震耳欲聾的警告讓我立刻鬥誌昂揚了。他憑什麼對我那麼凶啊,不爽可以不來啊。我仰著臉毫不畏懼地看向他:“我為什麼不敢。”
“陳康緹,你贏了。”成理的表情回到他第一次在醫院裏看到我的那種麵無表情,他說,“還想坐在這裏賞月吟詩,感悟人生?還是你希望我送你去汽車旅館?”他說完自己先回到車上去了。
感悟人生?強大的人才有那資格證,而我隻有被感悟的命運。我的人生徹頭徹尾就是一個“杯具”,不知道何時何地會被生活幽默一番,然後我還無力回擊。這些年,我敢回擊的似乎隻有成理,哦,還有魯迪,他因為我,也被生活“洗具”了幾天。然而,就算我還擊了,逞了口舌之快,他們與我永遠是路人甲,不是覺得我無可救藥就是無所謂。
就像現在,成理對我失望了一樣。也許他認為我會感謝他,再不然也能小女兒態的矯揉做作一番任他擺布。可是我卻把本來要感謝的場景弄成糟糕的對峙。我從來就有這樣的本事,讓靠近的人遠離我。
我不否認,距離才讓人覺得安全。
成理把車子裏的暖氣打的十足,他在我毫無防備時候伸過手來,我以為他惱羞成怒要修理我,然而他隻是用他的掌心探了探我額頭的溫度,然後再用自己的體溫對比。
我別扭地逃離他,閉著眼睛不再看他。
我似乎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間場合陷進深深地睡眠裏去。從回家到床上,我一直都沒有睜開過眼睛。期間有人給我脫衣服、蓋被子,我甚至確定我說了夢話,因為我在夢境裏聽到了微弱的歎氣聲。悄悄,是悄悄吧。她總是叮囑我睡覺要脫衣服,她說我不脫衣服睡覺是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