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昏暗的燈光幻化成一張張猙獰的麵孔,寫滿了控訴和指責。我從來不知道衛子更恨著我。我更不能明白他眼睛裏巨大的仇恨從何而來?
“陳康緹,事到如今,你還要繼續裝?如果在希斯羅機場的遇見是你的本色演出,那麼從見到姐姐那一瞬間,你難道就沒有一絲的愧疚嗎?你為什麼你還能若無其事地接受我的喜歡?為什麼要讓我陷入這種低級戲份裏去做一個二流配角?”
從激動萬分到不能自控,再到神色崩潰,我一直都沒能明白他的歇斯底裏從何而來。我用一臉迷茫看著他真的憎恨我的眼神,腦海中一片空白。我做過殺人放火、傷天害理、大奸大惡、十惡不赦的事情嗎?
所有的疑惑是在衛子更把他的錢包甩在我的臉上開始嶄露頭角,脈絡清晰起來。我打開錢包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像被重物壓在腦海裏,身體失控地癱軟在成理懷裏。他緊緊從我身後抱住我,一絲絕望帶著毒液從我心裏劃過,所到之處,寸草不留、遍布荒野。
如果此刻有把尖刀,那麼我一定毫不猶豫將它插進自己的心髒裏。
衛子更的錢包裏有一張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是我和艾瑞恩。我們在LONDON EYE底下接吻。那張照片,艾瑞恩說作為我離開他的分手禮物。
“想起來了吧?”他冷笑地看著我。“要不要我提醒你他是你在英國的第六個男朋友?
“哦,對,他還幫你拍過一整個套係的****,你們用它小賺了一筆。那之後你去畫廊裏做過人體模特。你說你不喝酒,你蘇格蘭威士忌的嗜好華人圈無人不曉、無人不知。你要我不要去碰粉,你在倫敦不是有一票賣***的朋友嗎,你成天跟著他們混一起,還被拘留過,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跟你英國繼父的兒子關係肮髒,在CHINA TOWN早就聲名狼藉,你還要我說更多嗎?”
“你為什麼可以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你為什麼可以那麼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喜歡?”
“陳康緹,你用你那張假裝純潔無辜的臉遮掩了你肮髒不堪的醜陋過去,騙過了所有人。”
“連姐姐都那麼信任你。”
我看著照片裏旁若無人擁吻的兩個人,衛子更咄咄逼人地將我在英國的一幕幕扯到眼前來,膠卷上那個在CHINA TOWN街頭肆無忌憚揮霍著年少時光的女孩子,遍體鱗傷、目光渾濁、她在陰暗的角落裏像寄生蟲一樣傲視著另外一群比她更可悲的生命。
我側身抬起頭看著成理,他還扶著我,可是我卻感知不到他雙手的力量。他的眼睛冰涼死寂一片,沒有溫度。我的心理跌落出一個巨大的回聲——他在心痛。
原來衛子更分手不是沒有原因,更不是因為施婕,他隻是將用假翅膀混入天堂的我,打回原形。而這個地獄魔女的曆史並不被他接受。他不能原諒我欺騙他,他不屑再與一個有著不堪過去的人共舞。
不對。不對。這些還沒有追根究底。
還有什麼被我忽略了。姐姐。他說姐姐,衛子熏。金毛那天的話驚雷一樣劈在我腦子裏,他們做了那件事。
“你姐姐不是車禍,而是因為綁架案。”我手心裏不停地冒著冷汗。全身的毛孔都被堵塞,氣息不通,整個胸腔像要被爆掉。
原來兩年前艾瑞恩他們在利物浦綁架的女孩是衛子熏。
衛子更紅著眼睛,他跌坐在沙發裏。整張臉因為道出這些隱晦的事實而扭曲,我扶著成理,轉身去搜尋金毛的身影。我要確定一件事情,我要他親口告訴我那個綁架案裏的女孩後來怎麼樣了?
金毛像是知道我在找他一樣。從遠處跑過來,酒吧裏其他人都在自己燈紅酒綠的世界裏沉迷不醒。唯有我們被現實撕扯的清醒,衛子更身邊其他的人早已經識趣地離開,隻有非主流男生還呆在衛子更身邊。他一定是施婕找來看著衛子更的人。
“告訴我那個被綁架的女孩後來怎麼樣了。”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望著他。那天因為衛子更,我們並沒有說完這件事情。
金毛有點不解地看著我,他用眼神問詢我是否可以在這裏講。我神經緊繃地衝著他吼:“你快說啊。”
“他們威脅她的家人,然後在送她回去的出租車上放了炸藥,拿到錢之後,他們跑了。”金毛回憶著他所知道的。
“然後呢?那個女孩呢?”我要結果。我不相信命運會跟我開這樣大的玩笑。
“出租車爆炸了,那個女孩子沒能逃掉。聽說後來送到醫院裏去之後,被截肢了。”金毛的話像一個鐵棍一樣敲在我的心髒上,戳出一個個跟過去有關,無法救贖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