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1 / 3)

第32章

鼠標輕輕點開,對話框立即彈現在屏幕上,是陸良發來的信息:進藏的火車票已經到手,是軟臥車票,可以直通拉薩,不過你要先轉站去上海火車站。

我把視線從屏幕上移到她身上,眼神是如此渴求而充滿希冀與失望。

她回複他:明天我去你酒吧拿。

好,我等你。陸良發來信息。

他又問:行李準備好了嗎,東西夠齊全嗎,醫護用品帶了嗎……

我都準備好了,你放心吧。她怔怔地頓了頓,隨即回複。

你真的要走嗎?他有些猶豫的態度和希冀的口吻讓我忍不住去看曼汐的表情。

是。她打字很幹脆利落。

好好保重自己,我隻能陪你到這。他說。

指尖落在鍵盤上,她頓住動作,看了我一眼,對上我的目光,隨即轉開,指尖靈活地跳躍,她說:陸良,走到這裏就很好,也許前路不知後路已斷,既然選擇了,走下去就沒有對錯。

曼汐,他念她名字。

曼汐說,陸良謝謝你,明天我們擁抱一下,好不好。

他的答案對她永遠是:好。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的雨,像是誰在哭泣,嗚咽的哭聲如淚水浸染我永生的記憶。

曼汐坐在我麵前收拾行李,一些禦寒的衣物與醫護藥物,我在她的化妝包裏放了好幾支防曬霜和潤膚露,仔細地拉上拉鏈。

“你打算去哪。”我問她。

“西藏。”曼汐回答,她看著牆壁上的裝飾畫,“也許還會去趟香格裏拉。”

“怎麼想到去那裏。”我幽幽地說,歎,“你打算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

她沉默,良久,“不太清楚,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隨遇而安吧,該回來就會回來。”

“我會等你。”我垂眸,雙手緊緊握拳,“不管多久,一個月還是一年,十個月還是十年,還是這一生這一輩子,我都等你!”

第二天我回了趟家,曼汐自己去了流年酒吧。我想她應該會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和解決,給所有人最後的解釋和放開。

在回家的路上途經花店,看到玻璃窗內寧靜而淡雅的野菊花簇簇盛開,我忽然想起這是曼汐喜歡的花,於是到花店裏買了一束。

中午,拿著花,我去流年酒吧找她。

到了酒吧,我卻沒有看到曼汐,隻看到陸良一個人坐在沙發的角落裏,喝著白蘭地,腳邊的地毯上散落了幾個煙蒂,我慢慢地坐在他旁邊。

他轉頭看我,麵無表情地笑了,繼續喝酒。

“曼汐人呢。”我問他,目光卻落在墨黑玻璃茶幾上那盒熟悉的黑色愛喜,沉默炫酷的黑色金屬煙盒在燈光映襯下極富質感。

“走了。”陸良說,忽然開口的聲音極沙啞。

“火車票呢。”嘴唇有些幹燥。

“給她了,她回去拿行李了。”他伸手去拿茶幾上的煙,點了火,慢慢地吸了一口,白色煙霧順著氣管湧入肺部,緩緩地吐出來。

“你不去火車站送她嗎?”陸良問我,一張淡淡煙霧裏的眼看著我,目光透出乳白色憂傷。

“火車站?”我喃喃,視線停留在手中那束野菊花鵝黃色瓣葉上的瑩瑩水珠,清冷的花香吸引去所有的注意力。“她是下午兩點開往上海的班次,到站直接轉拉薩,難道你不知道嗎。”

“今天就走。”我怔忪地看著他,心內那種黑色恐慌愈發地叫囂起來。

“是。”陸良把煙蒂扔在地毯上,腳尖一碾,煙蒂下淡黃地毯的卷毛淡淡一圈黑焦。

我知道離別的時刻不遠,但我卻意料不及相聚如此匆匆,匆匆訣別。

我一直在想,是什麼,讓最後的我們,成了這樣,分分散散,離離落落,像音符,零落不成歌。

“師傅,麻煩到火車站。”我攔下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雨後的城市籠罩在黯淡的光線裏,晦澀的顏色像是在腐爛的傷口。

“師傅請快一點。”催著司機,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針指向一點鍾。

出租車勻速駛著前進,沿著車道最後拐進一個彎去,停在青石巷口。

我不解地看他,司機卻說,“有人在等您,麻煩您進去一趟。”

咬住下唇,推開車門。

走在熟悉的小巷裏,雨後潮濕愈發糜爛,每塊被雨水浸濕的青石板拚接起小巷,左側的暗道水渠緩緩淌著水,掛在牆上屋簷的吊蘭葉上滑落幾滴水珠。

青石小巷的盡頭是一座廢棄的屋宅,一棟仿洋樓式木質三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