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無聲處聽驚雷。
顧千年是被雷聲驚醒的,睜開眼時便見一道白色的閃光布滿眼眸,造成了她的短暫失明。
緊接著,便是一聲聲響雷在空中炸開,刺激耳膜的同時也震蕩著胸膛。
暴雨成了這黑夜的獨奏。
正當顧千年想再閉眼睡下,隻聽外頭“咚”地一記沉悶的聲響。
外頭有人。
猶豫一秒後的顧千年翻身起床,隻一襲白衣,隨意披上外套後點燃了油燈。選擇了平底布鞋,匆匆帶上紙傘便開了門。
但願是她多想了,這雨天若真出了什麼事……屋內才最為危險。
顧千年繞著屋簷走了一圈,見沒有什麼異常的她終於放下心來。重新走回屋簷下,借著屋簷擋雨將傘放下,正當顧千年回屋時,一個冰涼之物由後向前抵住了她的脖頸。
一時間冰涼刺骨,血腥味也隔著稀薄的空氣透了過來,粘稠難聞。顧千年身子緊繃,空氣凝固。
沒等顧千年開口,一大手便粗魯的掐著她的下巴,將她的嘴抵開。一枚藥丸在下一秒進入她的口腔。
顧千年大驚,運氣剛要將它咳出,那大手便啪地將她下巴合上,向上一抬。
咽了下去!
霎時胸內嗆了氣,顧千年拍著胸脯狂咳不止,便聽身後之人低聲道:“此乃西域劇毒,我有解藥,救……”
可還沒等她說完,顧千年隻覺得身後之人向前一傾,身後壓力猛增,連忙身子反轉,下意識跌蹌地將男子扶住。
隻見男子一襲黑衣,黑布蒙麵,白皙的臉上雙眼緊閉,將目光轉向身下便見血跡斑斑,宛如綻開在黑夜中的血花。
受了重傷還威脅人,死了也活該!
心下雖想一刀宰了這人,理智卻告訴顧千年她不能。
一條命,賭不起。
顧千年好不容易將男子拖入屋中,隻聽遠處漸漸有喧鬧之音傳來。
有人在挨個查房。
意識到這點後,顧千年苦笑,隻覺得腦門上有無數隻草泥馬奔騰而過,還帶著尖細的嗓音:“雅蠛蝶!”
真是,
造孽啊。“咚咚咚”喧鬧聲終於到來,敲門聲也隨之響起,顧千年慌亂地望了一眼屋子,隻聽越來越急的敲門聲,她咽了下口水,拖著布鞋緩緩開了門。
“雪姑娘,上頭有命令要挨個查房。”言下之意是你應該讓開了。巡查長盯得擋在門前的顧千年,眼睛深了深。
顧千年再次咽了下口水,瞳孔中滿是驚慌無措,聲音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呃……那個可不可以通融一下。”目光卻不經意地掃向巡查長的身後。
一,二,三……一共十人。
巡查長眉頭一皺,突聞房中竟有一股血腥味飄來,眼神立馬鋒利,粗魯地推了一把顧千年,徑直走進房中,向身後的人一揮手。
顧千年哎呦一聲捂著肚子跌蹌倒地,滿臉漲紅。
房間的窗戶半開,風雨全湧了進來,周圍附近木板上無一幹燥之處,靠近窗戶的木桌腳下是破碎了的油燈——顯然是因為沒有關窗被風雨弄倒的。巡查長目光轉向掛有重紗的床,隻見床上一團被子淩亂,中間鼓起,也不知是什麼,而大部分的血腥味也是從這裏穿出來的。
巡查長冷哼一聲,抬步走向床邊,與此同時操刀的右手也緩緩抬起——
“別!”顧千年在地上掙紮站起,臉色竟帶著哀求,“裏麵是……裏麵是……”結結巴巴硬是道不出一個字來。
可巡查長絲毫不顧,右手一揮便向床上砍去,被子被淩厲的刀鋒掃開,進入人眼眸的竟是大塊的紅色!
“咳咳。”巡查長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微紅的將目光移開,持劍又將被子移了回去。轉頭看向顧千年也帶了點歉意。
見顧千年臉色羞紅尷尬地低下頭,捂著肚子不知所措的模樣,嗬斥正在翻箱倒櫃的巡查:“好了好了,她一個女子能怎麼樣,走了。”
轉眼瞧見煙霧蒸騰的浴房,心知是女子因月事而放的水。
見巡查都撤出門外,他也一揮手將劍放回刀鞘,也匆匆離開了房中,沒有見到身後的顧千年的臉上早已回複了白皙——
以及眼中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