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迎著他的目光,她想了想,終於問:“昨晚,我都說了些什麼?”
“胡言亂語。”他偏過頭,不與她的目光對視。隻穿了一件背心,露出一身健壯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展露著勝過健美運動員的完美身材,看得她的心有些發醉。
他的目光沉斂了好多,不似往日那般自信和炯炯有神,似乎有心事。“再睡一會兒吧。”他拉門,準備走出去。葉安雅不自然地呼出一聲:“等一下。”
說吧,遲早要走到這一步的。
她閉閉眼,好半天才擠出了這個聲音:“梁慕北,我昨晚說的那些不是醉話,我是認真的。”
身體繃在門後,他挺拔的身姿上方似浮了一片烏雲,連身體都泛著壓力的黑。葉安雅扭臉,不去關注他的變化。
“你心裏有事?”
臉轉回來,目光撒在她身上,不強烈,卻沉痛。葉安雅的心觸了一下,像被螃蟹突然夾了一次,她臉色不自然地發白,卻挺直了身體。怎麼忽視了?他從來都看得懂自己的心。
“是的,想跟離婚的事!”一閉眼,她接過他的話頭無情地將離婚再次掛了出來。“我和你在一起一直很糾結,一邊你可以給我機會得到我想要的生活,一邊,我又很不喜歡你的工作。我想找一個不忙的男人,當我累了回家時,他會在門口迎接我,給我一個擁抱,送上最可口的食物,你不能。”
如果是別的理由,梁慕北一定會覺得她是在敷衍,然而,這個理由夠充分了。不是不愛,而是不合適。他用力地點了點頭:“我確實做不到這一點。”
工作,是他的職責,不可能為了任何人而有所改變。令如山倒,就算他是秘組成員的組織頭領也無可奈何。這就注定了如果結婚就要分多離少。
“離婚協議我簽好了,放在方紫依那兒。她這麼執著地追求你,甚至無視於你的冷漠,我覺得她最適合你不過。”
她歪過臉去,努力抑製住眼淚,在心裏大呼:“走吧,走吧,快點走!”
門微微地呯了一聲,梁慕北終於離去。他的腳步向來極輕,基本可以忽視,她豎直了耳朵也沒有聽到他走路的聲音,就像一部電視劇毫無預兆地突然結束,留給人的是無盡的念想和痛苦。
葉安雅把頭深深地蒙在了被子裏,終於放聲地哭了起來。
訓練營,凝結著汗水與夢的地方,葉安雅呆呆地看一陣那些曾經被他們撫觸了無數次的訓練器材,挺直了身體。老爸說過,一個真正的記者隻有解決問題,沒有哭泣,更不能有眼淚。戰場上有太多血腥和殘酷的畫麵,帶著各人情感,很難以公正公平的態度去評判是非對錯,會誤導讀者觀眾甚至輿論,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所以,她不能哭。
用力吸吸鼻子,她看到對麵的梁慕北從吉普車上跳下來,朝她這邊看了一眼,轉臉望向另一輛吉普車。車上跳下了方紫依,她小鳥依人般勾上了他的臂,他沒有放開,還特意停了一下,大概是激動吧。
他們終於走到了一起。
挺好。
臉突然冰涼冰涼的,說好不哭,她還是哭了。
沒精打彩地四處走了半天,終於累了的她看到了組織食堂明亮的窗戶,想起了裏麵度過的許多有趣難忘的時刻,不自覺間踏了進去。
“要一份火鍋。”她點了他們常點的火鍋,要了最辣的那種。點幾份小菜安靜地坐在那裏,一個人慢慢地下,慢慢地吃,很辣,辣得她的嘴唇發紅發痛,除了這種感覺沒有別的。
“慕北,等下我還要去逛街。”一道嗲得滴得出水來的聲音響起,葉安雅條件反射般回頭,過道裏,梁慕北任由方紫依挽著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