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冥這次鬧別扭鬧得厲害,一連好幾天都沒與自己接話。梓憂也懶得搭理,任由他耍性子,反正這小子以前也經常鬧別扭。
盛夏,天氣燥熱異常。書舍透氣性差,娃娃們擠在書舍裏念書,不一會兒個個汗流浹背,梓憂自己也熱得要命,厚重的粗布服飾脫也脫不得,穿也穿不住。最後實在熱得不行了,索性布置了一些作業,給娃娃們放半個月的暑假,孩子們歡呼雀躍,成天在村子裏瘋玩。梓憂一抓住就免不了提醒他們一遍:“作業不要忘了做。”“知道了。”娃娃隻是應著,結果還是玩得起勁,捉知了,采蓮蓬,不亦樂乎。一下子閑下來確實無聊透頂,梓憂買了幾塊布,坐在院子裏做女紅,初秋便可拿到縣裏去賣,縣裏的姑娘們十分喜歡自己設計的花色。
村子裏有個與梓憂年齡相仿的女孩,叫做田笙。田笙為人直爽率真,與梓憂性格合得來,兩人成為一對親密的朋友。
田笙常對著梓憂討論梓冥:“這人是公子哥嗎?怎麼看起來這麼傲。”
梓憂笑了笑,不以為然:“有點吧。”
田笙又說:“你得好好管教他,免得他日後闖大禍。”
梓憂說:“是。”
田笙不放心地又問:“他真的是你的親弟弟嗎?兩個人感覺起來好不像。”
梓憂望著屋外大樟樹上矯健的身影,原來他在捉知了呢,難得沒有繼續抱著兵書。
“恩。”聲音細弱遊絲,帶著些許不確定。
確實,誰知道呢,他到底是不是她的親弟弟,或者說她到底是不是他的親姐姐。
五年前的她還是一名小乞丐,沿著騰河一路向北乞討,直到被人認出是當朝四王爺失蹤的女兒。她就這麼稀裏糊塗地被當地鄉官好生侍奉,又被送往京城,與四王爺相認。
王府的人圍著她問她一些問題,她一個都回答不上來,呆若木雞,任由下人們伺候她沐浴。待沐浴完畢後,王妃淚水漣漣揪著王爺的衣服說:“她就是梓憂,她就是梓憂,不會錯的!”
後來四王爺被奸臣汙蔑,慘遭滅門。因為自己被認為是失蹤,所以在刑部滅門時漏掉了自己的名字。
而自己在慌亂之中,帶著十二歲的弟弟梓冥逃跑了,最後在民風淳樸的範村落腳。
梓憂憑借一雙巧手,在村中做裁縫維持生計。鄉村百姓節儉,一年到頭做不了幾件衣服,梓憂隻好到私塾裏做塾師或到地裏做短工補貼家用。梓憂自己苦了累了倒不在意,但是弟弟嬌生慣養,何時受過這等苦。梓憂隻好勒緊腰帶過日子,讓弟弟衣食無憂。為了不耽誤他的成長,梓憂便想著把他送到私塾裏。誰料到自己與他說起這件事時,他卻嘲笑自己:“哈,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像你一般沒有學問嗎?本公子三歲便開始認字,五歲就能吟詩作畫,宮裏的皇子也沒有我厲害,就連太子殿下都要向我請教。哼!”隻是十幾歲的小兒童,卻硬要裝出一副成熟老練的模樣,吹牛吹得心安理得,梓憂真是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