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澤西鎮·北海沼澤】
蘇霓兒遠遠地看見長意從天而降,腦海深處某些被封鎖千年的回憶噴湧而出。或許是回憶太過沉重,亦或許是回憶的力量太過強大,她立刻昏死過去。
冥冥之中,這一日的到來仿佛是命中注定的。就好像她與他曾經的相逢一般,她和他的重逢,也注定改變許多人的一生。
【千年前】
【仙界·瑤池】
【縹緲宮】
縹緲宮並不似尋常宮殿般金碧輝煌,恰恰以桃色素色為主,因為最毗鄰瑤池中央而顯得更加仙氣十足。正大門內便是議事廳,但卻不稱議事廳,而被換作“瀟湘閣”,修葺得十分秀麗華美。瀟湘閣自是日常會客議事和節日宮宴的場所,一般人進縹緲宮最多也隻能走到此閣。縹緲宮日常起居之所被一條汀州水沼與瀟湘閣相隔開。遙遙相望,宮內甚多亭台水榭,卻都是掩埋在雲霧裏,讓人可望不可即。
但對於從小生長在縹緲宮裏的芸儀來說,雲霧裏的一切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神秘莫測。若是真能穿過汀州抵達對岸,就會發現,那邊的建築便是再華麗,相比九天之上那些神祠,也不過如此。
因為以東為尊,所以縹緲宮宮主芸氏仙子居住在最東邊的殿嶼中。她隻有在傳授學藝之時會離開東殿,其他時候都是在自家殿裏清修。宮中弟子雖同修仙法,但按照高低品階來分排,所修仙法也各自不同。
芸氏仙子仙號“妙善”,其本名已經不可考,眾人隻喚起“妙善仙子”或“芸妙善”便可。她親授弟子隻有四人:大弟子本名史夢,是妙善仙子的親生女兒,其夫原為昆侖山掌門史氏,早年間仙逝。史夢年幼時在昆侖山修習昆侖仙法,父親死後才移居縹緲宮,更名“芸夢”,重修縹緲仙法。可惜,芸夢資質平庸,故二者皆通卻都疏淺。盡管如此,芸夢所居仍是縹緲宮繼東殿一下最尊貴之所南殿。芸夢最是以溫文如玉清雅寡淡為名,往日裏與妙善仙子一般,基本不邁出南殿一步。
二弟子芸珞和四弟子芸幽都天資卓越,皆是執掌月華神劍的月華神君胞妹,兩人同出一胎卻性格迥異,但仍然形影不離。芸珞性情刁蠻潑辣,芸幽則碧玉可人。然而與她二人有所來往的都清楚,芸珞腹中壞水多卻心思淺,芸幽外表楚楚可憐卻心機頗深。兩人同住於縹緲宮之北殿。
三弟子便是芸儀了,她的身份最為卑賤,便和其他百餘弟子同住北麵殿嶼。隻是,她是四名弟子中最天賦異稟之人,妙善仙子最為喜愛的弟子。這些年,縹緲宮中更有流言蜚語,稱妙善仙子有將宮主之位相傳芸儀之意。此言一出,舉眾嘩然。二弟子芸珞最為嫉妒,故時常欺侮芸儀。
這日,芸儀正在縹緲宮西南角隅一棵半人高的喬木下練習新學的功法,喬木上結著鮮紅色的果實,似是凡間的紅豆。
早聞這紅豆又有相思子一稱,更有仙人從凡間遊曆而來,所攜詩句雲:“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隻是,芸儀並不能懂這首小詩真正的含義,隻是聽說作此詩著乃是仙人轉世成的一位大文豪,便悄悄把詩幾下了。事後常常翻出來反複誦讀,隻覺得朗朗上口,卻始終不解其意。
芸儀正癡看著喬木上的果子出神,不料身後忽然竄出一道凜冽的靈力,貼著芸儀的右耳劃過,隻擊那棵喬木。靈力來勢凶猛,芸儀隻來得及閃避,卻見那棵喬木轟然倒塌,果實散落一地。
“是誰?”芸儀有些怒色,一回頭,卻見一俏麗高挑的蛇臉女子正趾高氣揚地看著自己。
“若師姐?”芸儀一怔,忙收斂慍容,低頭行禮。
來人正是芸儀的二師姐芸若,她是月華神君的妹妹,將來必然會有神職的,故類芸儀這等散仙見到她,必須行禮。
芸若顯然被芸儀適才那充滿怒氣的一言震了一下,她沒想到,這個平日裏絲毫不敢對她有任何怨言的師妹,居然為了一棵喬木敢出言頂撞她。芸若狠狠一揮手,仍是給地上的喬木又加了一擊,喬木上忽然冒出幾點火星,進而火勢愈來愈大,硬生生將那喬木焚燒得一幹二淨。
芸儀的嘴角忍不住顫動:“師姐,喬木已經毀了,何必多此一舉?”
芸若陰冷地笑道:“芸儀,你好大的膽子,今日竟敢一連頂撞我兩次?就為了這棵破樹?既然是你看重之物,我偏要毀了她!”
“師姐,芸儀自問並未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為何自芸儀入縹緲宮以來,你便處處為難芸儀?”許是因為一連頂撞了兩次,芸儀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挺著身子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