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末,皇帝特意到昭陽殿來陪伴皇後和程緋染一道用膳,程緋染隻做孝順狀,陪伴其左右,反而愈加得皇帝憐愛。皇帝特意吩咐太醫院給程緋染請平安脈。太醫院院士****德仔細請脈後道:“啟奏皇上,郡主身子並無大礙,隻是脈象有些虛弱,要好生調養。”
皇帝眸中閃過一絲憐惜,道:“許是在外這些日子沒有顧好身子。****德,郡主的身子可交給你,你得朕一個健康強壯的雅安!”
“是!”****德應聲退下,隻走到門邊時,卻忽而聞到一陣清香。他認得,是幾年前進宮的敬妃娘娘蕭鳶。兀自將頭低了下去,道一聲:“給敬妃娘娘請安!”
敬妃一襲素腰的滾雪細紗襯底的席地長裙,裙角的邊上用銀色的閃線層層疊疊的繡上了九朵曼陀羅花,在一片雪白中閑的格外注目,裙領由兩條銀色織錦細帶交叉掛頸的樣子。外襯一條較寬的雲紋銀白長綢帶環繞在瑩白的臂間,精巧動人的鎖骨不偏不倚的露了出來如絲綢般柔滑的秀發隨意披散在身後,用由三支尾端帶紫白水晶珠串起的細釵組成,輕輕的環繞著如墨般的青絲,獨獨留出了兩縷豔紫色的秀發,伴著步調頻頻晃動。
身段妖嬈,眼線勾長,透著絲絲嫵媚,淡笑一聲道:“趙大人今兒怎麼在這?算日子,今兒可不是請平安脈的日子?”
****德弓著身子,沉著道:“微臣今日不是給皇後娘娘請脈的。”
敬妃勾起紅唇冷笑,道:“不是請脈?那趙大人如何能到內宮裏來,也不怕旁人傳出閑話來?難不成趙大人自詡神醫,竟是這般無所顧忌,這般地,出入自由於昭陽殿麼?”
敬妃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屋裏帝後聽得清楚。程緋染心中忿忿,這敬妃著實膽大囂張,竟敢這般辱沒皇祖母。稍斂了神色,微微勾起紅唇,淡笑道:“皇祖父,好像聽見敬妃娘娘的聲音了。”
皇帝不動聲色,淡漠地望一眼屋外那妖嬈的身影,輕聲道:“是來了。”
程緋染微笑著踱到門邊,笑道:“敬妃娘娘到了,怎麼不進門來?”
敬妃悠然自得的轉了身子,裙擺劃出好看的弧度,曼陀羅花紅豔動人,“原是郡主在此呢,本宮還在想****德私闖內宮,到底是意欲何為呢?若是犯了過錯,本宮協力六宮,可要秉公辦理。”
程緋染微眯了眯眸,唇畔勾勒出一絲冷笑,“趙大人不過是給雅安請脈罷了,如何能算私闖後宮?何況皇祖父也在,敬妃娘娘恐怕要誤會了。想來是因為先前華音殿誤闖了刺客,才讓敬妃娘娘您這樣誤會吧。”
敬妃神色稍變,隨後又淡笑道:“本宮一向謹慎,些微不妥便要多加注意。既然如此,趙大人就跪安吧!”
“是,娘娘!”
待****徳退了後,敬妃才提步望宮殿裏走,看到帝後並不慌張,隻雍容得宜地行了禮後,道:“臣妾方才小題大做,還請帝後恕罪!”
皇帝不惱,隻柔聲道:“你亦是為了皇後安全,也不算得什麼過錯。”
敬妃笑得輕快,紅唇耀眼,“臣妾早該想到今兒郡主會進宮來,不然早上也就不到護國寺禮佛請福了。不禮佛,也就不會發生剛才那樣的事情了,真真是出了一個大洋相,叫人看笑話了。”
皇後絲毫不怒,唇畔笑意依然溫婉得體,“妹妹心係姐姐安危,倒叫本宮心生愧疚了。妹妹協理後宮事宜,本來就叫本宮清閑,可妹妹卻還要掛心姐姐的安危,妹妹的心思還要放寬心些。本宮到底身為國母,入宮多年,這自保能力倒還是有的。妹妹就不必掛心了,隻消好好教導年幼的嬪妃們,好好地服侍皇上,綿延子嗣也就罷了。”
敬妃神情一冷,嫵媚雙眸微微泛著冷笑,隻是她到底掩蓋得宜,不曾叫旁人知曉,莞爾笑道:“姐姐教訓得極是,妹妹記在心上了。”
眾人不鹹不淡地說著話,皇帝卻不曾明顯表現出對敬妃的責備。敬妃這樣囂張跋扈,程緋染雖心生不悅,隻是到底能夠理解。蕭鳶的父親兄長鎮守東南,大權在握,即便是皇祖父,卻也要給蕭家幾分薄麵。隻是敬妃如此,到底還是不夠聰慧。
夜幕降臨,銀華月光落在昭陽殿,地麵青石微微泛著冷光,讓這暖春的夜晚竟浮現些許冷意。程緋染坐在小軒窗前,身後茗雪為她去飾。顧明蘭為她斟了一杯暖茶,道:“郡主,喝了這杯茶再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