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墨又是將酒倒滿,飲盡,把玩著就被,對澈影道:“這人世浮華不如此杯來得真切,澈影,你說是與不是?”
澈影站在那裏,並未答話,杞墨又道:“坐。”
澈影坐下,看著杞墨,卻是連連飲酒,嘴上還帶著笑意,澈影忍耐不住,便道:“祭司!”
“何事?”杞墨不痛不癢地說著。澈影更是惱怒:“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你既然如此悠閑為什麼不把這件事解決掉?”
“這件事,何事?”杞墨問。
澈影一愣,又道:“欣怡叛變,崇陰教內部動蕩不安,你還有心思在這裏品茶飲酒?”
“飲酒,未品茶,”說著杞墨又是一杯,“欣怡叛變,怎麼叛變,將我們都關在這裏,在桐城內惹出瘟疫,在崇陰教內胡作非為,將六宮宮主弄得下落不明?”
澈影站起,隔著麵紗盯著他:“你可以出去的,你明明可以早些未解決這件事做準備的。”
杞墨將酒滿上,輕聲道:“我不能。”說完又看著澈影說:“我不能出去。”
“為什麼?”澈影問。
杞墨笑了,將剛滿上的酒杯放下,笑道:“有薑氏小喬一日,我便出不去。”
澈影大驚,薑小喬,薑小喬就是來牽製杞墨的嗎?於是聲音有了些許彷徨,又問:“那上次,在明溪樓,那一掌”
杞墨點頭:“不錯,正是她在挑釁。”
“可是你過來了,受了我一掌,”杞墨又道,麵上卻已經沒了笑意,“現在傷好些了嗎?”
澈影心中一酸,突然很想哭,可是又怕被杞墨看見,道了聲:“對不起。”
二人皆是無言。澈影躲在麵紗後麵無聲地哭著,杞墨坐在一旁安靜地看。天地悠悠,此刻風清肅殺,世間似乎也是黯然。
“沒事的,”杞墨突然道,“現在不是有你嗎,你可以的。”
澈影猛然抬頭,看著他,久久不語。
“我知道你來找我,更知道你來幹什麼,如果你定要我來說,我隻能告訴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如果再要說詳盡,先探探南宮昳的消息吧,”杞墨道,又拿起酒杯,“既然隻能在這裏,為何不瀟灑悠然,有酒有茶,好飯好菜,有何不好,你說是不是,澈影?”
“崇陰教生死存亡,就都看你了澈影!”澈影猶然記得杞墨的最後一句話,崇陰教的生死,所有人的存亡啊,崇陰教破滅不正合心意麼?澈影有些猶豫,苗疆沒了崇陰教,雖然有十年之約又如何?屆時中原武林,狼浪他們正好可以一舉攻下苗疆,可是,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這麼痛。
澈影難過地跪到了地上。身後桐城似乎也變得陰冷,散發著寒氣。
“真的很痛啊。”澈影說道,真的是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可是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呢,苗疆中原,為什麼苗疆破滅,崇陰破滅會讓自己內心這般不情願?
是來苗疆時間太長了嗎?澈影暗笑,卻再也沒了苦悶。小桐,南宮昳,鈴陽婆婆,她們一個個的麵孔浮現在澈影眼前,她們被殺死的樣子也浮現在澈影眼前,而此刻這一切都取決於她。
一個中原人要挽救崇陰教乃至整個苗疆嗎?澈影笑著笑著便哭了。真是人世起伏,造化弄人。
想著想著,澈影心中感到一絲甜蜜。鈴陽婆婆,南宮昳以及杞墨,小桐,包括鍾離庫,竟然讓她想到了家這個詞。
家,那麼遙遠的詞,卻是這麼熟悉的感覺。澈影閉上眼,也許這才是內心痛苦的源頭罷。方才與赤銅使者見麵,澈影吩咐他找到南宮昳的下落,疆禹離開後,自己在這裏就真真是一個人了。
澈影緩了緩心神,背起那個裝有食物的包裹向三裏山走去。她抬起頭看著天,發現原來已經經曆了這麼這麼長的路程!可是傷感歸傷感,澈影還是打起精神,走進了三裏山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