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錦揉著額角,隻覺眼睛發疼得厲害,“上次和安表哥一見,我如此對他,按道理說樊老太太應氣極了才是,可此事過去未曾見她發怒半分,真是不知樊老太太心思何意。”
馮媽媽抿著嘴,脫口的話轉了又轉,才說:“樊老太太畢竟是過來人,那天之事,張公子也有些許不對,樊老太太應是不介意的。”
沈榮錦覺得馮媽媽此話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便草草打發了馮媽媽。
隻是沈榮錦不去,樊老太太卻親自過來看她。
這使得沈榮錦微微有些吃驚,不過還是讓惜宣布了茶,一邊還言笑晏晏道:“今早我還讓念叨著新春了,讓惜宣送一罐我親釀的菊花蜜過來,老夫人您就親自來了。”
樊老太太接過茶杯,頷首而笑,“前幾日錦繡書坊我聽我安哥兒說你病了,我心裏著實擔憂,故過來看一看你。”
說著此話,樊老太太便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道:“快坐下吧。”
沈榮錦雖覺得樊老太太此話有些不對,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故而應聲坐下,順捎了一句,“勞老夫人掛懷了。”
樊老太太仔細看了一眼沈榮錦的麵色,“我瞧你如今應是大好了,氣色紅潤。”
說著樊老太太拍了拍沈榮錦的手背,笑了笑,“見外作甚?到底是一家人,念著你是自然。”
語氣隨意,但言語透露著別意,令沈榮錦不得不抬眼去看樊老太太。
如此正好四目相對,樊老太太那雙幽深的眼睛似乎要將她洞穿。
沈榮錦心下一凜,扯了扯嘴角,“是老夫人厚愛。”
樊老太太卻似乎不想再兜搭下去,直言道:“並非老婦,而是我那孫兒心上有你,我愛屋及烏罷了。”
沈榮錦不明白,自己隻是商賈之女罷了,且名聲有損,擱到哪一家都是晦氣的存在,樊老太太沉浮世事多年,自然明白這些道理,況且自己那日已經拒絕過,依照樊老太太的身份地位,何至於執著自己?
不過樊老太太幫過沈榮錦多次,她不能說話太決絕,故而沈榮錦隻是略略俯身作恭態,“榮錦身份卑微豈能承得安表哥的喜歡........”
話未說完,樊老太太淩厲的目光瞥過來,“我家安哥兒並非那種視名譽地位為主的粗俗之人,你也莫要妄自菲薄,我既在這裏說出如此話,那便也是認可了你的。”
沈榮錦歎了一口氣,心知這樣的事再婉言隻會惹得兩方都沒了好臉色,故也不再斡旋,抬眸直視樊老太太,道:“老夫人,您也看到了,我家宅不平,父親如今年紀大了,我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想這些。”
沈榮錦言辭懇切,可樊老太太卻不以為然。
在樊老太太看來,縱使沈家內宅暗湧,但是隻是區區內宅罷了,沈大老爺縱橫商場那麼多年,豈能因為這些而跌倒?
所以樊老太太隻覺得沈榮錦在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是想拒絕自家孫兒。
即便想拒絕自家孫兒,那最開始為何不拒絕?
還讓馮媽媽過來解釋一番,是想耽誤自家的孫兒?
想到這裏樊老太太冷笑一聲,“我雖上了歲數,但眼神清明,腦子也不糊塗,豈是你能用這般的話來誆我,一拖再拖的理由?”
語氣顯然動怒了。
沈榮錦卻是納罕起來,她拖什麼?
但樊老太太已然動怒,沈榮錦隻有連忙起身行禮道:“老夫人,榮錦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妄言。”
“句句屬實?”
樊老太太低眼看向垂首的沈榮錦,一副恭順的模樣,可越是這般,她看著越是生氣,她自認自己對待榮錦極好了,況自家孫兒不論家世為人都是屬上乘,心中又是十足有她,沈榮錦為何還挑?
樊老太太撤回視線,眼光不再淩厲,隻是語氣更加冷冽,“我瞧你是別有它因。”
如果還有其他緣由,大抵也隻是前世看透了情愛,故而對情愛無所悸動,以至不想成親。
可這樣的話,沈榮錦如何能說,於是她又壓低了腰肢,卻不再說話了。
樊老太太氣得一掌拍在桌子上,驚得屋外馮媽媽走了進來。
馮媽媽看見兩人氣勢緊張,心裏咯噔一下,便跪在了地上,“老夫人,息怒。”
樊老太太看到馮媽媽進來,怨氣更甚,“息怒?你們主仆二人將我與安哥兒耍得團團轉,豈是你一句息怒就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