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錦赧顏地看向馮媽媽,“我瞧著挺簡單,沒想到真臨到這麼做了,還真是做不來。”
兩人正說著話,白瑛挑了簾子進來,看見滿屋子的皮兒和餡兒有些驚異,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說道:“小姐,奴婢方才去前院子拿這月的新茶,看見了一梳著婦人髻的娘子,莫姨娘身邊的徐媽媽正帶著她往芷萱樓走去。”
榮錦一點都不意外,之前去給周老太太晨省的時候她已經聽過了這事,“那是莫姨娘給沈榮妍新找的繡娘。”
這繡娘的事,沈榮錦在問惜韻的時候,馮媽媽是在場的,也聽了個大概。馮媽媽放下麵團,冷哼一聲道:“我看哪是杜繡娘家裏出了事,保不準就是這沈榮妍受不了杜繡娘嚴苛才想換的。”
馮媽媽提醒了沈榮錦,之前榮錦隻以為杜繡娘是犯了什麼事,被莫姨娘遣退回家,但如果並不是如此,而是為了沈榮妍……
榮錦想起前世沈榮妍給父親送的那副刺繡圖。她踅身對惜宣吩咐道:“那個繡娘好像是住在西胡同的,叫什麼文娘子,你去查查看。”
看到沈榮錦神情有變,馮媽媽問道:“小姐覺得有什麼不對?”
榮錦搖搖頭,遣了白瑛下去,才對馮媽媽解釋道:“我隻是覺得蹊蹺,先派惜宣去看了再說。”
馮媽媽見到屋子就倆人,道:“昨日小姐讓奴婢去查白薇這人,奴婢去查了……”
馮媽媽擀著麵皮,“白薇是被賣進來的,進來時還不過垂髫之歲,之前一直待在一段時間,後來夫人過逝才轉而伺候小姐。”
榮錦一邊聽著馮媽媽的話,一邊看著麵皮逐漸變薄,猶如蟬翼,心想是如何將肉餡包裹進去的。
“小姐覺得白薇怎麼了?”馮媽媽抽出一片麵皮,將餡放上去,手指靈動翩躚就見吹彈可破、白裏透紅的璞玉自手上生成。
榮錦學著馮媽媽的動作拿了一片在手上,道:“就是突然想問問,她上次給我泡的茶差了些火候。”沈家的丫鬟因為耳濡目染的緣故,所以在茶道方麵比平常人家精通很多。
馮媽媽了然,又包了一個陷兒。
榮錦平常撥弦,刺繡手指都靈動流暢的,但是麵對這一塊薄薄的麵皮卻是半點辦法都沒有,很快肉餡便破開皮,溢了出來。
馮媽媽噗嗤笑了,“奴婢見小姐平常刺繡都是頂好的,沒想卻弄不來一張麵皮。”
榮錦羞赧一笑,低頭擺弄起麵皮來,卻覺得手上拿著是燙手山芋,擱手心或是手指都是不好,“馮媽媽,還是你來弄吧,我弄不來。”
馮媽媽接過榮錦手上的麵皮道:“術業有專攻,小姐是金貴的命,這樣的活兒以後都是不會做的。”
榮錦聽著隻是笑笑。勿憚勞,勿持貴,是她從小聽到大的警訓,教習的是父親,受教的是自己,卻是沒誰真的聽之躬行的。
“萬物變化兮,固無休息。”榮錦輕輕道......誰的命又是從一而終的如此。
馮媽媽沒聽懂,低著頭自個兒包起餛飩,沒隔一會兒,馮媽媽包好了餛飩,讓守門的白薇拿了下去。
等到餛飩煮好,更漏上指著的時刻已經巳時過去了大半,這個時候榮錦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也是不顧形象地吃了起來。
惜茱進來時恰巧看見這個情形,驀地一愣,才抬腳走了近來,“小姐這是在用早膳?”
榮錦沒看她,低頭咬了一口餡,問道:“一早起來便不見你人影,你去了哪兒?”
惜茱淺笑道:“奴婢見小姐上次說花燈會要穿出去的那件裙子,絲線有些鬆了,奴婢拿去了管事處讓人改了一下。”說著抬了抬手上的托盤。
榮錦轉頭看見托盤上的衣服,微一皺眉,道:“絲線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