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高老太太的下人從隔簾走出來,說道:“老爺,老夫人醒了。”
莫姨娘也是聽到高氏聲音的,挑了簾子急急忙走了進去,沈榮妍欲動,卻先看了一眼沈榮錦,才跟著莫姨娘走到高老太太的跟前,與莫姨娘一前一後喚了聲,“老夫人。”
沈謄昱也上前走了一步,立在梅蘭紋的隔簾前問道:“老夫人可還覺著哪裏不舒服?”
隔簾那邊傳來高老太太時斷時續的話,“好些了,就是渾身還有些疼......都怪我......大小姐說要給我妥善安排時,我想也沒想就照著平常的習性說了一通,也沒考慮著大小姐的難處......”
以退為進,高老太太這招,比莫姨娘和沈榮妍的質問好太多。
果然薑還是老得辣。沈榮錦跪在地上默默的想。
站到簾子外的沈謄昱聽到高老太太已經用‘大小姐’稱呼沈榮錦了,明顯是心裏對沈榮錦有了氣......
向來清高的沈謄昱此刻也賠起了笑道:“老夫人這話嚴重了,哪裏怪您了.......”
而高氏卻不願再說話了。
隻有下人伺候時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沈榮錦略有心酸地看著尷尬地隔了簾子站著的沈謄昱。
莫姨娘淒婉的聲音就這麼傳了過來,“老爺,老夫人又有些難受了,怕是剛剛說話時,進了些涼氣進去。”
沈謄昱問道:“大夫開的藥,老夫人可是喝了?”
莫姨娘回道:“喝了的,可是藥起作用還要有一陣子,況老夫人上了年歲,自然比不得我們,怕是要養好一陣子才好得完全。”
這話伴著高老太太的說話聲,“快別說了,不怪大小姐的事.......”
這麼一下子,莫姨娘也似乎異常不甘願地止住了還沒說完的話。
沈榮錦看到沈謄昱愈發尷尬了,一時抑製不住地維護道:“即是方才老夫人著了涼,此刻還是莫要開口了,再著涼可怎麼得好。”
沈謄昱深吸了口氣轉頭去看沈榮錦……高老太太幾分為難,他不是沒聽出來。即便是之前高老太太提出來的那些,聽起來有多麼不合理,但畢竟是客,做主人的豈有怠慢的緣故。
不管如何,老夫人確因錦姐兒病榻,無可厚非的確實做錯了……即是錯了,那便該有有錯的態度,像這樣理直氣壯,哪裏還有女孩子家的規矩,如此,沈謄昱有些恨鐵不成鋼,他嚴厲地斥責道:“錦姐兒,你可知道錯了?”
沈榮錦囁嚅了半天,最終垂下眸子,回道:“榮錦知道錯了。”她知道父親的脾性,此刻再起爭執已落不得什麼好,還不如大大方方應下。
隔簾裏的沈榮妍馬上就走了出來,瓷玉的臉頰上淚光盈盈,閃著炫目的光芒,“長姊,你若早點告知於我,也不至於害得老夫人此般難受。”
聽到這種話,沈謄昱本來就不好看的臉更是陰了幾分,他道:“這些再說也是沒用,莫要說了。”
沈榮妍很快就住了嘴,不忿的表情和眼角的淚看起實在矛盾。
沈謄昱嚅了嚅唇,方對門外候著的王冧說:“王冧,老夫人這裏,你且吩咐下去若要用到什麼盡管用,隻要治得了老夫人的病,挑最貴的用也無妨。”
說完這話,他看向沈榮錦,皺眉又道:“老夫人的事皆是因你而起,無論如何你也要貼身伺候的,這幾日便苦你些,你也莫要有怨言。”
沈榮錦看著地麵上磚塊之間的縫線,小聲回道:“榮錦自然不敢有怨言。”
這話且落,聽到沈謄昱深深的歎息聲,“你先起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