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沈老爺還不在府,隨便蒙混過去,也不算什麼大礙,但沈老爺回來了,萬一露了什麼馬腳.......嚴大夫打了個寒顫,說:“大小姐,這,這.....怕是不好。”
沈榮錦揣著明白作糊塗,笑道:“嚴大夫,這怎麼是會不好呢?”
嚴亍心下也是慌了,但還是找了理由道:“這大半日子不在榮春堂,我怕那邊忙不過,且若其他府裏若要有什麼急事,可怎麼得好,防不得會延誤了病情。”
沈榮錦站在廡廊下,恍然而笑:“原是如此,倒是榮錦唐突了......那榮錦還是去找其它大夫過來瞧上一瞧罷,反正老夫人也隻是患了小小的風寒,不是得了什麼疑難雜症,故以便不妨礙嚴大夫了。”
這讓其它大夫來診,不是更要了自己的命不是。
自己早前來診是有病的,到了別人口中就是沒病,榮春堂的招牌可真要砸在自己手裏!
看到嚴亍惶恐的臉色,沈榮錦遂自一歎,說:“其實不瞞嚴大夫,起初我心裏是以為老夫人沒病的。”
嚴亍不自覺咽一口唾沫。
沈榮錦狀似沒見到般,繼續道:“嚴大夫方才你也見到老夫人的院子了,如此偏僻寒涼,這原是我粗心的緣故......老夫人之前病榻我心裏一直愧欠著,後來,之所以認為老夫人沒病,是因為近來我見老夫人院子的丫鬟總是會偷偷把藥倒掉,我才有這樣的心思.....我本想著老夫人對我心裏有疙瘩,嚴大夫你也是通曉世事的,這人心裏有疙瘩不發泄一發,一直堵在心口總會對身體不好的,況且還是老人,我便盡心盡力去做老夫人的那些吩咐,這樣老夫人便可以把心裏的氣兒給順了。沒想......到底是我心思醃臢了。”
沈榮錦的‘吩咐’,嚴亍哪裏聽不出來,他此刻真是悔恨方才作何要答應高氏的請求,明明就是這高氏想借著生病的事,拿喬這沈大小姐,卻還對自己說什麼是大小姐性子不好,身份之類莫須有的話誆騙自己!
嚴亍越想心裏越梗得慌,連著臉色也作變了。
沈榮錦對著嚴亍歉意笑笑:“是我的心思錯了,嚴大夫作出如此神情也是應當的......”
嚴亍回過神來,剛想擺手說不,可是話到口卻吐都吐不出來,這讓他如何說,說不是因為沈大小姐這心思而臉色有變,是因為被老夫人誆騙一並害了大小姐所以怫然?
斷然不能這樣說的。
所以嚴亍隻得眼巴巴受著沈榮錦的‘歉意’,滿心滿肺的不是滋味。
沈榮錦仍自顧說著:“等會兒子老夫人就要搬移院子,少不得吹風受涼,我怕到時候再去叫大夫,一來二去,老夫人病情加重,在診脈會拖遝了,所以.......”
話說得懇切在理,嚴大夫看了一眼沈榮錦,平淡精巧的臉上摻雜了些擔憂,遂歎氣,不知道該說這大小姐性子是好,還是不好。
且這些都不頂要,既然事態到了此種地步,自己都上了那高氏的賊船,還能作何?就這麼跟著演下去罷。
想罷嚴亍便道:“沈大小姐既然如此說了,那我少不得要留在這裏了,不然就這般走,隻怕對不起沈大小姐這一片孝心。”
沈榮錦眸子一亮,作禮道:“如此,謝過嚴大夫了。”
嚴亍有些不忍見沈榮錦那雙晶亮的眸子,訕訕道:“這也是在下的本責,何談謝字?”這番話不知為何,說得可是沒底。
沈榮錦含笑,叫惜宣捧上一袋銀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嚴大夫還請收下。”
自己幫著那高氏誆騙大小姐,自己心裏本來就有愧,此刻再收下這大小姐的東西,隻怕心裏會更加惴惴不安,所以嚴亍連忙推脫道:“大小姐,可使不得,這診金就按著榮春堂的規矩給便是了,可要不得這麼多。”
沈榮錦俱是不聽這些的,隻道:“這裏一半是診金,一半也算是嚴大夫的封口費......方才我說的那些,還請不要告訴他人。”
嚴亍看著沈榮錦那張瑩白如玉的臉上盡是愧怍之色,心裏滋味百般,隻道自己為何要淌這渾水?即便上了岸,褲腳都盡染汙穢,一輩子也抹不去了,“大小姐方才說的什麼,我俱是沒聽見的,這錢我也隻收一半,大小姐還是莫要逼著在下了。”
見到嚴亍態度堅決,沈榮錦也隻好作罷,領著嚴亍進廂房,道了一陣謝,在嚴亍愧怍的雙眸裏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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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幾章劇情有所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