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太太倒是不知道這惜茱的事,隻是覺得麵生得很,匆匆一瞥也就沒了後話。
高賢坐在位子上,似乎都能嗅到紫藤花的味道,他透過燭光朝沈榮錦望去,她瑰姿豔逸的麵在縹緲的燭光下有著溫潤如玉的和柔。
隻有沈謄昱笑著道:“錦姐兒,這邊坐。”
沈榮錦行禮坐下,麵前便是水陸雜陳的美食佳肴,眨眼望去,沈榮錦嗅出‘朱門酒肉臭’的味道。
食不言寢不語,接待高賢的席麵上,也隻有沈謄昱和高賢兩人的說話聲,大抵無非關於製藝的事。
沈謄昱心裏有些牽掛沈謄書落榜的事,所以便問道了今年考的試題是怎麼。
高賢一麵留意著沈榮錦,一麵斟酌地回道:“今年考的是‘子曰’,較往年來說還算是如常。”
.......他記得三姑父今年也參加了科舉的,不過遺憾落榜,自己若說是今年考得簡單,怕大姑父聽了心裏有些不好,於是隻得道還好。
沈謄昱喃喃著,連聲道:“子曰,子曰,破題便是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這題倒是出得妙。”
高賢仿佛喃著沈謄昱的話,眸子裏漸漸有了激動之色,他抬頭有些興奮地道:“姑父這話承得妙,一語便把孔子,至聖之師的子和孔子所說,至理名言的曰說得十分透徹,若是做來破題還真正是恰如其分!”
沈謄昱卻並不覺得什麼,隻是淺淺道說:“從前上過些時候的學院,還算懂點皮毛罷了。”
這話說得高賢有些惋惜,依他所想,姑父若是一直上學,怕今日也不是商人和茶道大師這樣微妙尷尬的身份罷.......不過心中惋惜其次,這樣的心思也不好擺到明麵上來,防不得讓姑父聽了傷心。
所以高賢隻是道:“怪不得老師總是提到姑父,說姑父為人君子,性情卻如竹淡雅。”
沈謄昱聽到疑惑地問:“你的老師是.......”
沈謄昱隱隱有些印象,之前在含翠館的時候,就聽高賢說起過,隻是那時自己忘了問。
高賢笑著道:“回姑父的話,侄兒的老師是徐昪。”
沈榮錦雖埋頭專心吃著菜,但一麵還聽著沈謄昱和徐昪的話,是以隨著這話罷,沈榮錦手上的竹筷落在了青瓷玉碟上,發出清脆的響亮。
一時間所有人都望向了沈榮錦。
惜茱立馬找了副新筷遞給了沈榮錦。
沈榮錦握著新筷,高賢的話反複出現在她的腦海裏,手指忍不住的發起抖來.......前世父親的茶道不正是被徐昪和趙準那一道道請旨,給打擊成那樣嗎?自己不正是因此被害得囚禁在紫薇閣,那般淒索蕭涼地投繯自盡了嗎?
他們的請旨來得那般的是時候,正值當蔣興權爬上舍人,便來了這麼一道請旨,所以要說徐昪趙準和蔣興權私下沒有結交,沈榮錦根本信都不信。
沈榮錦竭力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露出一絲異樣,但往事種種卻如同浮水的萍,把她心緒皆是塞了滿當。
高賢見到沈榮錦麵色不對,心也是跳了一下,本來他也是存了些私心的,畢竟自己的老師是徐昪,怎麼著也算是仕途明朗,到時在朝為官也不會同自己父親那樣差到哪兒去。
算是在沈謄昱和沈榮錦麵前掙了個印象......
隻是高賢沒料到錦表妹聽到自己的老師竟然是這樣的反應,難道錦表妹和自己老師認識?
高賢瞬間就把這個想法給扼殺住了,且不說沈榮錦一介閨閣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即便是出去,哪裏能見著在北直隸的老師,要說是認識聽過自己的老師,高賢還覺得有可能。
但看錦表妹這個樣子,分明是認識老師的。
思緒草草得過了一遭,高賢依循著禮急切地問道:“錦表妹可是怎麼了?”
沈榮妍最是不喜歡沈榮錦這樣故作姿態的吸引人眼球,況且今日賢表哥還在......如此她恨恨地開口:“長姊,這莫不是又病了?上次便是這樣,誰說的話都聽不到,隻顧著自言自語著......”
惜茱也是奇怪得很,但聽到沈榮妍這麼說,她納罕地看了一眼沈榮妍,發現沈榮妍雖說著話,視線卻流連在高賢身上,再見她頭上的南珠頭麵,頓時就明白過來!
原來是二小姐和這高賢在相麵!
惜茱複去望了望高賢,見他視線緊鎖在沈榮錦身上,心下警鈴大作.......這,她怎麼覺得高賢對沈榮錦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