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早的就有下人捧著小匣子來了町榭閣,說是蘇東家送來的東西。
沈榮錦眉眼一跳,不動聲色地讓惜宣收下來,繼而讓人賞了那下人些封紅。
惜宣看得明白,所以捧著雕刻梅花的匣子,頗有些玩笑的意思說道:“小姐,這蘇東家有趣得打緊,左不過是給小姐送的親禮罷了,這送了一次又送二次。”
沈榮錦抿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的確有些有趣。”心卻微沉。
語氣飄飄渺渺的,惜宣狐疑地看了沈榮錦一眼,她覺得小姐有些奇怪。
來送東西的那人經此幾句也退了下去。
這時屋子裏也就主仆二人,惜宣把那匣子打開,哎呀了一聲,驚呼道:“這蘇東家怎麼送來了一瓶凝香膏!”
凝香膏是祛瘀消腫的膏藥.....
坐在炕上的沈榮錦不自覺握住手腕,突然覺得那匣子有些沉甸甸的。
惜宣注意著匣子裏凝香膏,並沒看到沈榮錦的這些動作,她轉過頭來問道:“小姐,這東西可收去私庫裏。”
沈榮錦望向惜宣手上的那纏枝蓮花瓷瓶.......蘇翟當時的確抓得很重,但其實昨日傍晚她的手就已經不痛了,就是所謂的淤青也隻有淡淡的一點痕跡。
這就和蘇翟在沈榮錦的生命裏一樣,曾出現過,但白駒過隙,再僅有的隻是記憶罷了。
......況自己昨日還說出了那樣的話,於情於理,蘇翟都不該送這東西給自己的。
沈榮錦放開了手,視線放在窗外凋蕪殆盡的樹枝上,語氣淡然地道:“放去私庫罷。”
她不會再去見他了。沈榮錦覺得。
惜宣看著沈榮錦平靜的臉,狐疑地領了命,複把香膏收回了匣子,抱著匣子退下。
沈榮錦便坐在炕上打起了絡子,時間便轉眼就到了正中。
惜宣在房裏來回踱著步,步風扇動著炭盆裏的火。
沈榮錦放下手上的絲線,有些無奈地道:“惜宣,你這麼走,走得我頭都要暈了。”
惜宣卻是一臉急色地道:“小姐還有心情在這裏打絡子,奴婢估摸著時間,這蔣府派來的媒娘怕是要到了。”
沈榮錦歎了一口氣,“我就是知道你會急,所以這幾天才讓那惜茱去管了庖廚的事,免得你露什麼馬腳出來.......再說著急也沒用不是。”
的確沒用,可是就是忍不住要著急。
萬一那林姨娘突然倒戈了,或是中途出了什麼差錯,又或是這莫姨娘發現了什麼.......
惜宣越想越緊張。
看得沈榮錦也有些緊張了,好不容易借著打絡子平複下來的心情也被惜宣這麼一攪合全弄了亂。
沈榮錦有些不好氣地道:“惜宣,我口渴了,去給我添盞茶上來。”
惜宣咬著牙,對著沈榮錦跺了跺腳,很不甘願地退了出去。
這小丫頭片子,如今倒還敢對自己撒脾氣了......沈榮錦有些哭笑不得。
因惜宣的出去,屋子現下就剩了沈榮錦一個人。
這下總算清靜了。
沈榮錦看著手上要打好的絡子心裏像鬆了一口氣。
槅扇外傳來漸漸的掃帚聲,沈榮錦動作頓了頓,抬眼往外瞧,是之前榮錦說玉蘭和海棠不好看的那個下人。
榮錦心神一動,起身撩了簾子往外走去。
灑掃的下人見到沈榮錦出來,手拿著掃帚恭敬行禮。
沈榮錦站在廊下招手讓她過來。
那下人一愣,用手指了指自己,示意沈榮錦是否是在叫她。
見沈榮錦點頭,便擱了掃帚上前,“小姐。”
沈榮錦瞧著她,模樣倒是清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
惜宣去找葉輕的時候,自然是有些注意了的。
所以擇的路七拐八拐又極隱蔽的。
隻是饒是這麼注意謹慎,也禁不住旁人有心的跟隨,“......屬下跟著那丫鬟走了許多彎路,到了最末才見那丫鬟進了一處宅院,過了好一陣子才出來,之後便回了府。”
“那宅院你去查了沒?”開口說話的是一身茄色對襟錦袍的男子,聲音有些沉沉的。
那下人回道:“是一個和離的婦人,名字叫做葉輕,她丈夫生性好賭,那葉輕忍受不住所以便和離了......”
男子並沒說話,示意下人繼續說,“這沈大小姐和那葉輕是在橫西胡同的一家玉器店認識的,也屬意外,之後許是聽聞那葉輕的遭遇,心有同情所以才讓有了後麵這些事。”
男子乜了那下人一眼,“晏方,你何時學會了這麼片麵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