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興權哪裏看不明白,他坐到蔡老夫人的身旁,有些無奈道:“母親總是這樣心軟。”
蔡老夫人沒有一絲被識破的尷尬,反倒笑起來:“我是苦過來的,自然知道苦的滋味,也知道過苦日子的人是怎樣的難過,這些下人也是爹娘生養的,不過是一不小心做錯了事罷了,大懲大戒實在沒得必要。”
蔣興權知道自己母親的性子,所以也沒再說下去,轉而道:“母親這幾日若是覺得悶,我讓這些下人多陪陪你,你不是愛打葉子牌?你可以叫她們陪你打幾圈。”
蔡老夫人搖頭說:“和她們打,她們盡都讓著我,這樣實在無趣,估計她們也這樣覺得,和我這樣一個手腳不利索,眼神又不好的糟老婆子打,一圈下來費時費力還要費心討好我,實在累得慌.......你若真覺得我無聊,還不如找了那劉老太太和孟老太太她們和我打。”
劉老太太和孟老太太是出了名的愛嚼舌根.......
蔣興權望著蔡老夫人的笑臉,抿嘴道:“母親都知道了......”
便是這麼一句,方才還晴天的蔡老夫人便是瞬間垮了臉,“你還想瞞著我?早跟你說過,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起初我聽你說想要成親,也是欣喜,為你找了那麼多家小姐,你就隻要那沈府的大小姐.......那沈府大小姐.......我沒見過她的人,我不好說什麼,隻聽得她一兩句不好的話,雖然心有芥蒂,但我知道你的性子,你想要的必然要得到,所以我也不攔著你,可如今傳出的這些像什麼話?你是考功郎中,名譽這些要比旁人看得更重才是,那沈大小姐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子更應該擔心這些。你也快到而立之年,許多事我不說,你也懂,你也別嫌我囉嗦才好。”
蔣興權默默聽著蔡老夫人說那麼一席話,等蔡老夫人說完,小心地為她斟了一杯茶。
蔡老夫人見此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平日裏你扳著一張臉,旁人都覺得你不好接近,可我知道你,你是外冷心熱,隻要你想要對誰好,那便是出奇認真的好。那沈大小姐雖然名聲不好.......得得,我找個時間去沈府看看那沈大小姐是什麼個樣子.......”
蔣興權對上蔡老夫人寵溺的笑臉,嘴角勾起一抹柔軟的笑意,道:“母親定會喜歡她的。”
......
沈榮錦念經有了一陣子,惜宣見更漏上的時刻快至正午,便上前小聲詢問道:“小姐,奴婢讓人給小姐盛膳食上來?”
沈榮錦頷首道:“這麼一會兒子,我也真是有些餓了,你讓小廚房做些冬筍玉蘭片,我突然有些想吃了。”
惜宣含笑著說好,然後退出了槅扇。
惜茱便上前伺候著沈榮錦起身,“小姐讀了這麼陣子的經書,應是累了罷,奴婢扶小姐去炕上坐一坐,那離炭盆近,坐著暖和。”
於是沈榮錦便從蒲團移到了炕上來坐。
惜茱順勢給沈榮錦捏著腿道:“小姐跪這麼久,腿定是酸得很,奴婢給小姐捏捏。”
沈榮錦看到惜茱那雙柔若無骨的雙手按在自己的腿上,力度恰好,將酸麻的感覺都給捏了個粉碎......很是舒服。
惜茱一邊給沈榮錦捏著腿,一邊在留心沈榮錦的神色,見她靠在大迎枕上,似舒服得閉上了眼,心神一動,又捏了幾下,然後道:“小姐,奴婢可捏得舒服?”
沈榮錦點了點頭,輕聲道:“你捏得力度不重不輕,恰到好處,自然是舒服的。”
惜茱嘴角一彎,試探地說道:“小姐再過不久便要嫁去蔣府了,奴婢聽說這新婦嫁過去最開始都是極累的,因為要認親的緣故,所以幾日下來怕會走不少許的路,小姐從小嬌生慣養的可哪遭得這樣的罪。”
榮錦靠在大迎枕上,睜開了眼,惜宣來不及收回的小心翼翼的目光被沈榮錦看了個完全。
短息間,沈榮錦複閉上了眼,手支著沉甸甸的腦袋,悠悠然道:“的確如此.......隻怕到時苦了你。”
這意思自己是陪嫁丫鬟?
惜茱欣喜地想,手上不自覺地加大了力度。
榮錦皺了皺眉。
惜茱慌忙地放輕了力度。
索性這個時候下去的惜宣已經端著膳食走了上來。
惜茱因而暗自鬆了一口氣,覺得十分慶幸,又因確定自己是陪嫁的丫鬟,於是走路帶風的走到沈榮錦麵前,比之前伺候得更仔細賣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