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很快就在眾人的期盼下匆匆來臨,大街上的雪水早已化開,商販們裝卸著貨物為晚上的花燈節做著準備。
沈榮錦很早的時候便起來了,吩咐著下人準備一些應景的花燈放在町榭閣裏,一些放在屋裏,一些擱在院子裏,還在樹上掛了些燈籠。雖然現在白日裏看著樸實無奇的,但到了晚上天色一黯,點上了燈,這四周就像是置於天上的星空一樣,美不可方物。
布置得差不多完全,莫姨娘那邊也象征性地派了人送了幾盞琉璃做的花燈過來,說是讓沈榮錦拿著出去賞遊玩耍。
平素莫姨娘就與小姐不和,所以小姐應該是不會想拿著莫姨娘給小姐的花燈去湖邊放的.......所以惜宣問道:“小姐打算怎麼處理莫姨娘送給小姐的花燈?是擱在屋裏,還是放在院子裏?”
沈榮錦看著惜宣手上那琉璃做成兔子一般的燈籠,說道:“這麼好看的花燈,放在院子裏吧,也讓更多的人看看。”
惜宣道是,很快把花燈的事情吩咐給了其它的下人。
眼見差不多時刻了,更漏上快到辰時(早上七點),惜宣便扶著沈榮錦去了竹雅堂給沈謄昱定省去了。
沈謄昱有喝早茶的習慣,一般喝完早茶才會出府,所以沈榮錦掐著時間去竹雅堂的時候,沈謄昱正煮著衝茶用的水。
看到沈榮錦過來,沈謄昱的眼角推開一層的細紋道:“每次來得都這麼投巧,等著,水快好了,今天喝的是花茶。”
早春,春寒料峭,也就是所謂的倒春寒,所以抗寒保暖的花茶是最適宜的選擇,不過.......沈榮錦很少見父親喝花茶便是了。
沈榮錦聽言坐了下來,看到沈謄昱正往水壺裏倒著水,笑著道:“父親在早春要不是喝開化龍頂,要不就是君山銀針,怎麼今日想起喝花茶了。”
沈謄昱道:“昨日見我名下鋪子裏偶然開了幾朵三色牡丹,白的,紅的,最蹊蹺的是還有黑的牡丹花,所以我就想著將它泡來喝喝,嚐嚐是什麼味道。”
沈榮錦失笑,這要是讓那些愛花人士聽見,可不得氣成什麼樣,那白的,紅的牡丹還好,就是黑色的牡丹才叫做珍貴,哪知道就被父親給剪了曬幹來泡茶喝。
沈榮錦咯咯笑著,“父親,你這話還是莫讓文大人聽見,我聽說文大人是愛花的人,要是讓他知道你把黑色的牡丹給剪了做茶用,怕是氣得不成什麼樣子。”
沈謄昱亦嗔亦笑道:“那個文老匹夫,做什麼不行,非是喜愛養花,養花就算了,辛辛苦苦養一回,飽個眼福就沒了,照我來說還不如把他那些花啊草的曬幹做成茶,喝進肚子才算是因果循環,得有所償........”
看著沈謄昱一副老不正經的模樣,沈榮錦此刻心中竟感覺絲絲安定與溫暖,她道:“榮錦記得上一次父親好像就把文老養的一株佛手給摘了泡茶用,文老知道的時候氣得是幾天都沒好好吃得下飯。”
沈謄昱冷哼一聲,一邊把茶給沈榮錦遞了過去,一邊說道:“那你怎麼不說,文老喝我茶時如何如何說茶好喝的?”
沈榮錦抿嘴笑笑,閉上眼細細聞了茶香,因為是花茶,所以茶香比一般的茶香氣更加濃鬱。
沈榮錦朝茶盞看了一眼,見三色牡丹在水裏靜靜綻放,似乎又重獲新生一般,她微微抿了一口,後又喝了一口。
沈謄昱問道:“如何?”
沈榮錦道:“父親的茶自然是極好的,通常人們喜愛往花茶裏加紅棗,枸杞之類的東西,佐以提味,提色,可是那樣卻是把花茶本身的味道也給掩蓋了,還不如一道熱水衝泡來得純真。”
“正是這個理,”沈謄昱笑笑,“不過,芸芸眾生生活百態,自有各自喜愛的喝茶口味,有些人也喜愛和那樣的茶。”
這就跟每人向往不同是一個樣,有些人喜歡繁華喧攘,所以喜愛喝的茶繽繁多雜;有些人千帆過盡心歸平淡,所以喜愛喝的茶返璞歸真,不過,或平淡,或絢麗,都由各自做主。
沈榮錦默默抿了一口茶。
那邊的沈謄昱轉口問道:“對了,今晚花燈,錦姐兒可想著去哪兒玩兒?”
沈榮錦搖搖頭,說道:“還沒想好,估計也跟往年差不到哪兒去罷了,就是隨處走走,然後在河邊放一盞花燈。”
說到這裏,沈榮錦笑道:“對了,還沒送給父親元宵節的禮物呢。”
沈榮錦招手讓惜宣過來,從匣子裏抽出一個荷包來道:“以前過元宵的時候老是送花燈什麼的禮物,送多了覺得沒什麼新意,況花燈這東西除了節日拿出來,平素就放在庫房裏昏天黑地的,也沒什麼用,所以榮錦就想著送父親一些實用的東西,這是榮錦近日繡的,可把榮錦的眼睛熬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