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這樣說的時候,心裏也不好過,她甚至不能確定,她和蘇易,還有沒有未來,可是她這樣說了,就假裝他們還可以心手相依。
推門的動作僵止,蘇易眼底升起一層薄霧,他凝視著張修的雙眸,隱忍的痛苦一瀉千裏,“別讓我恨你。”
恨?
張修怔住。他和她之間,已經可以用這麼鋒銳的字眼了麼?他會恨自己嗎?那個自私虛榮心狠手辣的女人所上演的好戲,就這麼深得他的喜歡,就如此的讓他無條件的相信?心髒狠狠的抽疼,從未有一刻,張修覺得自己愛的很委屈,愛的很卑微,這條路,自己走的太辛苦,想起他在監獄他在外麵奔波度日如年,想起他被季暖惡劣的敲詐,甚至已經為他和她的愛情做好賣命的打算,結局換來的卻是‘恨’麼?是一個可以將他們所有的關係全軍覆沒的‘恨’麼?
抓著他的臂膀的手慢慢鬆開。
蘇易深深的看她一眼,飛快的奔出門。對不起,張修,我不能看著她死,她還有一個需要母親的孩子,還有,我曾經那麼那麼的,深愛過她。
蘇易無法解釋,也無法證明他不愛季暖這件事了,可是,愛情可以延後,如果生命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張修想要追出去,卻被鄭禮勳攔住,按回了沙發上。
米祁看了一眼張修,走出包房。
這時,鄭禮勳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東方無極的來電。
“喂?你怎麼還不到?”
“禮勳,木棉不見了,我動員所有人在找了,惜潼早產,現在正在產房,我要瘋了,你再幫我派人去找一下木棉,她走的時候很激動,我怕她出事,你知道她,不會輕易相信陌生人,別人找到也帶不回來……”
他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張修,歎口氣,“好,你別擔心,我現在去幫你找。”
掛掉電話,他拍拍張修的肩膀,“我出去一下,你別亂走。”
鄭禮勳一走,張修還能坐得住嗎?她飛快的跑了出去。
季暖奔出紫金夜總會的大門,繞過門前停車場的豪車群,站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暖風輕輕扶起她的長發,眉眼流轉,望向身後的方向,
“不要!”蘇易大喊著跑過來,“暖暖,回來!來,到我這來,我要你的,我要你,退回來。”他小心的哄勸著,生怕她一衝動衝出馬路。
季暖回頭望著她,腳底的步伐卻沒有停止,她緩緩的邁出每一步,四周響起嘈雜的汽車鳴笛聲,掩蓋了他焦急的挽留聲。
張修從夜總會跑出來,看到站在十字路口邊緣的季暖,和快步走向她的蘇易。腦袋轟的一聲炸開。她瘋了,這簡直是在玩火,一旦出了事故,一切就是萬劫不複!
季暖瞥見飛快趕來的張修和米祁,嘴角微微上揚出一個弧度,看著吧張修,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叫痛苦……
她大步流星的邁開步子,不理會瘋狂的鳴笛聲和車燈的頻閃,這一次,就是堵上性命也要讓她知道,她的心,到底有多狠。
往來的司機伸出頭咒罵,不予理會,急刹車此起彼伏。她走的很快,但是因為不夠突然,司機們還是可以來得及刹車。
蘇易睜圓眼睛看她走向馬路中央,想也不想的跟著衝了出去。
“呲--嘭”
“不要!”
一念之間,一步之差。張修前伸的手停在半空,如果跑的再快一點,再多一步,就就以阻止他。
蘇易衝的太快太突然,迎麵開來的法拉利隻能眼看著他衝到自己前麵,巨大的撞擊聲和撕裂的刹車聲充斥了張修的耳膜。
他的身體就像一葉小小扁舟,被豪華的法拉利跑車卷到擋風玻璃上然後重重滾摔在地,瞬時停駐在一片血泊之中。
殷紅的血液不停的向外湧,甚至看不出從哪裏湧出,到處都是一片血肉模糊,純白的T恤浸濕近半,開出一朵又一朵妖豔的薔薇花。
張修怔在原地,想飛快的跑到他身邊,可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每邁一步都費盡全身力氣。奔走過來的路人撞在他的肩膀,“好像死人了,快打120…”
死?他們在說死?那些嘈雜的聲音好像是從遙遠的隧道,伴隨著忽遠忽近的回聲蕩在耳邊,還有自己的呼吸聲,每吸一口氣,每呼一口氣,從肺裏叩響疼痛,那麼的鏗鏘有力,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似被電激醒,他飛速衝過堵塞的一塌糊塗的馬路口,撥開厚密的人群,驚詫而痛心的看著奄奄一息的蘇易。
頭部的血液流進眼裏,猩紅猩紅,疲憊的睜開再閉上,目光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