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呂江月還沒有說到媽媽賣自己,隻是說到媽媽下崗以後,生活陷入了困境,江南煙雨問,“你們沒有去找當地政府嗎?他們應該會給予一定的困難補助吧?”
“找過,沒用,他們說沒有慣例也沒有文件規定,沒法給,他們能夠給的就是年前的幾百塊慰問金。”呂江月回答。
“你爺爺兩年前病故了,以後你媽媽做什麼工作呢?”江南煙雨問的多,他需要第一手素材。
“她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隻能給裝修公司做保潔,雖然又髒又累,不過工錢比做營業員多,每天有一百多,當天做,當天結。”
“那一個月下來也還可以呀?”
“不是每天都有做的,他們沒有工程,或者工程沒有完工,就在家裏等。”
呂江月看了看江南煙雨,她不知道這個人的用意何在,於是作了詳細的解釋——
“前些年,為了照顧爺爺奶奶,我爸爸按揭買了一套商品房,每月還貸一千五百多,要還二十年,所以媽媽每個月掙的錢,隻能勉強維持生活,她有心髒病,看病吃藥要花錢,我讀書就沒錢了。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會接受高叔叔援助的。”
“月月,你別誤會,季大哥是作家,他是專門來寫你爸爸和我爸爸,他們這些老一代偵察兵的,他隻是想對他們的情況了解的更多一點。”毛毛高勝寒生怕呂江月見外了。
“大哥真的是作家嗎?”呂江月好意外的看著江南煙雨。
心情沉重的江南煙雨點點頭,“是,我希望更多的國人了解他們,知道他們的英勇事跡,知道他們對國家的忠誠和奉獻。”
“大哥,大哥,一定要寫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是英雄,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他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兒子!”呂江月沒有站起來,突然從椅子上滑下來,撲通一聲給江南煙雨跪下了。
江南煙雨慌忙站起來雙手托著呂江月,“月月,你起來,起來,你是英雄的女兒,女兒膝下一樣有黃金!你放心,我一定會寫你爸爸的。以後有可能,我會全國跑一跑,我要去看看那些為國捐軀為民獻身的烈士們的家屬,我要讓全社會的人了解他們的生存狀態。
烈士們犧牲的時候,大部分都是青壯年,他們是家裏的頂梁柱,是父母的心肝寶貝,他們流血犧牲了,他們的父母有可能像你奶奶一樣痛不欲生,他們的親人有可能像你們母女一樣欲哭無淚。
我們的緬懷真的不應該僅僅是在清明節這一天!我會盡我所能,告訴我們的社會,不能讓英雄流血了,還要讓生他養他、他生他養的親人每天以淚洗麵!”
江南煙雨一天到晚沒幾句話,但是他一旦說起來,卻大有滔滔不絕之勢。
——鐵血男兒忠肝義膽有情有義。
“月月,你,坐下,你今年,多大?和,毛毛,同年吧?”殷勤幫忙轉移了話題。
“阿姨,我也是十八,比毛毛哥小三個月。”呂江月拿了餐巾紙,邊抹淚,邊回答。
“你,爸爸,有沒有,同你,說,他和,毛毛爸爸,在一起,的事?”殷勤怕別人聽不清楚,說的很慢。
“我爸爸經常說的,他說高叔叔喜歡讀書,比他腦瓜子好用。”呂江月說。
“我,認識,毛毛爸爸,你,爸爸,已經轉業了,連長,副連長,他們,差不多的。”殷勤很遺憾,沒見過呂恒大。
“我爸爸說,他當班長,高叔叔是新兵蛋子;他當排長,高叔叔是班長;他當副連長,高叔叔當排長;後來高叔叔直接當了連長,我爸爸還是副連長。”呂江月淡淡的笑了。
“你爸爸是我爸爸的救命恩人。”高勝寒插話了。
“毛毛,你,聽,誰說的?”殷勤奇怪了,老公高義不是一個喜歡將往事掛在嘴邊的人,很多事情,她不問,他不會說。
“今天萬叔叔打了電話給我,他告訴我的。”高勝寒回答。
“阿姨,你知道具體什麼情況嗎?”江南煙雨不失時機的問。
“知道,一點,有一次,他們兩個,去,執行任務,回來,毛毛爸爸,負傷了,肩膀,挨了一槍,月月爸爸,將救生衣,給了他,然後,在海裏,拖著他,遊了,十幾海裏,如果不是,老萬及時,趕到,接應,兩個人,都可能,回不來了。”這個事情,殷勤聽說過,那是老公解釋為什麼那麼多戰友,寫字台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合影留念。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曾經生死與共!
“執行什麼任務,阿姨知道嗎?”江南煙雨打聽。
“不知道,他爸爸說,是,軍事秘密。我估計,是去偵察,哪個海島了。”殷勤笑了。
“你們誰知道,我爸爸的武功是跟誰學的嗎?”高勝寒看看呂江月,看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