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冷宮冰釋(1 / 2)

“秋菊,你下去吧。”樂神沒扭頭,低聲吩咐了一聲。

“哎!”秋菊答應了一聲便浮雲一樣飄走了。

空氣在秋菊進來時剛散開了一時,便又隨著秋菊的離去而凝結了起來。這尷尬的沉默,拂過心頭讓人太不舒服,樂神可能是受不了這沉默的壓迫,想要打破它,便端起茶杯,眼睛剛剛掃過茶杯,便是輕輕地‘咦’了一聲,問到:“你采的絨線花?”樂神啜了一口杯裏的茶水,抬頭看著夫人輕聲問到。

這冷宮裏裏外外都是冷冷清清的,院子裏幾乎沒有什麼花草,可獨有兩株合歡樹長的很是茂盛,每年都會開出這種柔紅色的絨線花。它的花就像它的名字,宛若人用手撕開的一團團絨線,沒有花瓣,隻有絨絨的花絲圍成一團,像一個半圓形的絨球,從花心往外滲透著這種柔柔的紅色。這紅色沉沉的,內斂而含蓄,高雅而淡漠,卻有一種向外穿透的力量,又讓人覺得它淡淡的,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像陳年的紅葡萄酒,像深埋地下的深紅的寶石,像美麗的佳人,讓人心生愛憐、心生敬意。放在細膩奶白的瓷杯裏,注入沸水,慢慢地它的殷紅就暈染開來,一抹一抹地,無聲地滲透到水裏,那杯水便姹紫嫣紅起來了。就像一個含羞的少女投入到白馬王子的懷抱,靜靜地、幸福地釋放出它全部的愛情。這水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含在嘴裏,有一絲不意覺察的甜甜的味道,喝了不禁能溫潤嗓子,人:氤氳其中,靈魂也就飄浮起來了。

往年這絨線花從沒有人理睬過,今年花開時節夫人剛好在。

“趕上了,就采下了唄。”夫人依然微微低垂著頭,神色平靜地淡淡回說到。

樂神聞言一時無語,又是低頭抿了一口茶,沉默了一會,抬起頭,有點難為情地說到:“夫人,我是糊塗豬油蒙了心,才會做出這等事來,讓你受苦了。”夫人沒有抬頭,也沒有吱聲,看不出她的心頭有什麼變化。

“這段時間我都不認識我了,現在的樂宮,唉!”樂神若有所思抬了抬頭,卻又是頹廢地萎了下去,搖了搖頭,歎息一聲,一副無奈的表情。夫人依舊是剛才的安靜,心裏似乎沒有絲紋波動。

沉默了一會,樂神又是抿了一口茶,接著說:“夫人,你應該知道我是愛你的,你看這朵絨花,還是那麼鮮豔。隻是我的眼睛被蒙蔽了,看不見自己的心了。”見夫人沒反映,樂神又接著說到:“小妹的事情,我非常抱歉,我真是糊塗了。當時聽到小妹的歌聲,全身一振,就迷糊了。一切的一切請你原諒。”樂神滿臉懇切,語帶懇求地說到。

“其實我可能從沒真的愛過小妹,我的心裏應該是隻有你一人,隻時當時不明白,迷失了自己!”樂神痛苦地拍拍腦袋說到。

夫人一直靜靜地坐在那兒,姿勢也沒有變過,神色淡漠,好像樂神所說的一切都是別人的事,與已無關一樣。

“音兒”樂神臉色難堪,語氣艱難地說著。一直平靜如水的夫人,在聽到音兒兩字時,身子微微地顫了一下,微微抬起了眼睛,眼神飄向了樂神。

“音兒大了,最近成天見不到人影,就是碰見了,他也很少和我說話,問他話,總是哼哼哈哈的敷衍著,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和我有些生分了。剛開始他還老是吵著要找你,現在也不再問起你了,他看起來總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道他成天在想什麼,在幹什麼。”樂神說著低下了頭,語氣幽幽地低了下去。

夫人那神色淡漠的眼裏終於湧出了一滴淚來,但她沒有伸手去拭,而是任由淚水慢慢地溢出眼眶。

“夫人,請別再惱恨了,咱回吧。”樂神無力地抬起頭,用祈求的神色望著夫人說到。

夫人沒吱聲,也沒動,一任剛才湧出的那滴淚輕輕從臉頰滑落。

“咱這就回家,今晚就把小妹給找回來,我當麵向小妹認錯。小妹流落在外這麼長時間,應該也吃了不少苦頭了,該是回家的時候了。”樂神轉向夫人,誠懇地說著,伸出兩手就要去握夫人那蒼白的手。

夫人聽到這裏,眼裏的淚水終於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簌簌地落了下來。

“可是,小妹人在哪裏,我也不知道啊?”夫人嗚咽著,抬手捂上眼睛,也無意間避開了樂神伸過來的手。

小妹的事,是夫人心裏的最痛:身為姐姐,不能保護妹妹,而害妹妹的人,恰巧又是自己最愛的人。這種痛任誰也不可能漠視。

“怎麼會不知道呢,小妹是樂宮的人,在哪裏她都是會唱歌的,隻要她唱歌,那我的焦尾琴是隨時都能找到她呀。”樂神看夫人心有鬆動,眼神馬上的熱切了起來,雙眼爍爍地瞅著夫人說到。

夫人聽到此言,陡然停止哭泣,抬起頭吃驚地看著樂神,心裏想:原來他是真的沒有要為難小妹,否則他早就應該找到小妹了並把小妹給抓回來了。他有焦尾琴,隻要是樂宮的人,不論在哪裏,隻要開口唱歌,那焦尾琴就會感應到具體方位,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看來他的確是迷失了心性,害小妹應該不是他本意。想到此,夫人的怨恨頓時冰釋了。

樂神呆呆地看著眼前這枝帶雨的梨花不斷地轉換著神色,哀歎一聲,輕輕將其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