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木瑾的甜香。
清晨剛起,我準備去幫秦小姐梳妝,流雲便到門前先說將我調到庖廚那裏打下手,告誡我不許再往暖香閣去服侍小姐。
不去服侍秦小姐,我又如何撮合她們的姻緣,對著流雲,我麵上淡然處之,心裏卻在暗自憂心,待流雲氣悶走了,我急忙思索如何回到暖香閣去。
還沒待我想出對策,流雲就連連打發了小廝催促我往庖房去,我隻得裝作吃了生冷的東西,肚內不爽先到茅房裏去拖一些時間。
估摸著時間,眼看避無可避,我勉強先出來,想著是否能略施小術用偶感風寒為由拖延一陣子,未曾想,出來之時,竟看到許多丫鬟、小廝好像遇到什麼喜事似的往花苑的方向跑去,連那個催我的小廝也不見了蹤影。
我看了半天,恰巧看到那日服侍秦小姐的一個小丫鬟,便拉過來,問道,
“小姐呢?你為何也跟著她們跑?”
那個小丫鬟看清了是我,笑笑地說,
“原來是明菱姐姐,我跟著她們去看那邊的桃樹開花,雲深和抱雲姐姐陪著小姐在後麵不遠,一會兒就來。”
原來這是雲淇,我默想著,便報以一笑,放她去了。夏日裏桃花開花,倒是件奇事,隻是萬物有序,這事卻出奇,我記記得金陵城的花木都是花姑叢蕪經手的,如今此事,卻是她失職之處,萬一因此事被魏夫人責罰……
我一向與叢蕪交好,想到她可能受到的責罰,也不安起來,又想著遇到秦小姐抱雲說不定還能有機會調回暖香閣裏,躊躇了片刻,還是跟著人流去了花房。
等到了花苑,果然一棵半枯的高大桃樹上開著滿滿的淡青色桃花,有兩個年老的奴仆正在向秦老爺說著話,其他人都遠遠地站著。
我看那兩個人身旁地上還放著花鋤,帚把等物,褲腳沾著濕泥,草屑,心想他們應該是府中的花匠。便問旁邊的人他們剛剛說了什麼,那個粗使丫鬟壓低了聲音,輕聲說,
“葛老頭和何老頭昨日準備把這株枯樹砍掉,沒想到今天竟然開出了花來,他們不敢做主,就去請示老爺該怎麼辦。”
正說著,隻聽那秦老爺用不大的聲音說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草木知運,不時而發,合該有禍,就依原計,速速伐了吧。”
聲音沉穩,不威自重,那兩個匠人聽了,便磕了個頭退下,仍去拿了斧頭,花鏟,就在桃樹邊挖了一圈土,祭上幾張紅紙,口中唾了一口就要往主幹上砍去,就在此時,我突然發現桃樹枝條顫抖了一下,好像怕極了刀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