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上狼狽摔下,雖然有藕初的法力護著,浦襟三的衣服還是被銳利的枯枝扯破了,不過也多虧了藕初的法術,不然他的傷也不會如此輕了。
那馬已經跑得不知蹤影了,剛剛躥出來的是一隻小獐子,沒能躲開馬蹄,已經被踏傷了,傷的是腳,流血不止,掙紮了半晌,也隻是苟延殘喘。
兩人身處荒郊野嶺,又沒了可乘騎的馬,難辨方向,隻能憑肉腳走出去了,浦襟三初時無措了一陣,休息片刻,身上那種果決沉穩的氣質卻慢慢散發了出來。
眼看天色將晚,地上的涼氣襲來,他看了看四周有一棵茂盛的桂樹,幽香陣陣,於是帶藕初歇在樹腳,又幫她拉緊了鬥篷的領子,因為騎馬,他身上雖然是普通的衣服,下身的褲腳卻是緊緊地紮在馬靴裏,所以還不覺得太冷。
浦襟三打量了荒蕪的叢林,好似下了什麼決心,彎腰從靴子裏抽出了一邊小巧的匕首,這匕首精巧無比,柄上是金絲雙繞鑲牙的圖樣,刀刃薄銳,卻泛著品器特有的冷光,既華貴也趁手,藏得這樣隱蔽,看來是浦襟三珍愛的防身之物。
藕初攏著鬥篷,一言不發,饒有興味地看著浦襟三。他回頭對藕初笑了一笑,徑直走到那受了傷跑不了的獐子前,仆蹲下,竟是果斷地下刀剖開了那獐子的喉管,幾下就放幹了血,那獐子隻是蹬了兩下腿就一命嗚呼了。
藕初倒是想不到他會這麼做,好奇的看著浦襟三,隻見他除了血濺出時蹙了蹙眉,其他時候隻能稱為果敢。
她相信這個大戶人家的富公子一定沒有做過這種屠殺生靈的事,但此時他卻表現得這樣淡然甚至是理所當然,那麼,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秘密嗎?
浦襟三心裏想的卻是不能讓藕初輕看,所以即使他被獐子湧出的鮮血嚇得愣神,也隻是皺了皺眉,咬咬牙還是盡量果斷地將獐子的血擠幹了。
這獐子如同一隻小犬大小,渾身的油光水滑,輕易無法抓住,浦襟三幹脆將劃爛的外衣扯了半片下來,纏在手上,拽緊了獐子的鮮血淋漓的後腿,用右手拿起匕首來,也顧不得血水沾滿了匕首,又飛濺起來襲到臉上,一刀一刀劃開獐子的皮毛…
待他終於把獐子的皮扒淨了,這才如釋重負地起身,倒提著獐子邀功似地向桂樹下的藕初走去。
藕初正架好了一個木架施法生了火,看他滿臉血肉模糊的樣子,手裏的獐子更是劃得七零八落,饒是冷靜如她也不動聲色地往遠處挪了挪,用枯枝撥弄著火堆,故意帶了一分嫌弄說道,
“你難道要將這隻獐子帶著腹中的內髒一起吃掉?”
浦襟三驚覺自己忘了掏空內腑,可是一看手中已經零落的辨不出形狀的獐子,也不知從何下手,藕初用餘光瞥了他一眼道,
“要吃獐子,直接讓我施法就可以了,何必費神。”
浦襟三卻不像往常一樣羞愧,他認真地對著藕初說,
“不是為了吃獐子,隻是我希望能讓你體會到普通人的生活。”
這個回答讓藕初頗意外,她無意識地用手裏的枝子撓著地上的落葉,撩撥了半天才緩緩答道,
“普通人的生活…好吧,不過…”
浦襟三的眼裏頓時放出光來,藕初皺眉看了一眼,心裏暗想,他就算是個堅毅果敢的人,在自己麵前,卻總像可以一眼看穿。剛才從馬上墜下時,他拚命護住了自己,這就是那種可以交付出生命的感情嗎?她搖了搖頭,好像在驅除一些可笑的念頭,隨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