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這裏的一切,說到恐懼,我心裏沒有多少。因為相對於一堆堆的枯骨,我還是更加討厭那些帶著血色碎肉的死屍。恐懼的根源可也是不同的,不能一概而論。
我在白骨海之間穿梭著,其實在我看來,這裏沒有贏家也沒有輸家。當年的死國人或許得到了很多,但是他們也失去了很多。一個人,從一無所有到突然地擁有了太多不屬於他的東西。他最先得到會是極大的滿足,但是滿足之後就是極大的不滿足了。人都一樣,每個人都是在沒有的時候想有,但是在有了之後想要更多罷了。這些死在地上的人都差不多。或許作為一般的奴隸,是無法理解上層人的那些目標的,所謂的為了大眾避免災禍。
但是我想了想,或許這就是一個悖論。無論何時,我作為一個奴隸的話,看上上麵的人做出來的奴隸,而我自己在付出,其實我心裏都是會有仇恨和不滿的,這是無法避免的一件事情。
我的血汗,不該流的這麼輕鬆吧,或許他們就是那樣想的。然後才是反抗。如果說社會的終極是共產主義,會讓每個人都得到幸福,那我們所有的人離那個層次還太遠太遠了。
我可以看出來,這裏死亡最多的就是那些奴隸了,他們的裝備最差,破衣爛衫,沒有像樣的武器。但是長久以來艱辛的勞作,我估計他們的體力卻會是最好的。而且他們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一些,是巨大的戰力。所以這裏麵具人和穿著盔甲的戰士們的數量不少,還是被他們打敗了。這已經不是武器裝備上的差距了,而是奴隸們的戰鬥意誌實在是遠遠地勝過了這些人。在我看來,我還是十分的佩服他們的。
穿過慘烈的戰場,繼續走下去,到了那個出口那裏。更向下的話,已經看不到光亮了,不知道是為什麼,遠遠看去,下麵所有的窗口都已經被堵上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的想法,也可能這個樓層裏麵本來就沒什麼窗口來讓人感受陽光。我雖然看得到黑夜裏的東西,但是視線受到製約,想了想還是拿出了自己的手電筒,跳到了下麵。這樣的話,也有助於我的同事或是其他人能夠輕鬆地發現我,對我自己有利,對別人也好。
之所以說是跳到下麵,其實是因為下麵的屍體也已經堆疊的很高,幾乎不需要樓梯了。但是我在這裏也沒有看到什麼樓梯的存在,這一層開始,好像和上麵有些不同了。隻有直上直下的一個洞口,卻沒有樓梯這樣的地方讓人來簡化上下的方式。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麼布置,當然,禍殃和戰爭開始之後,這些死屍足以堆出來一條路。
慢慢地向著下麵走,這樣的死屍看得太多了,幾乎讓我有了一種麻木的感覺。我已經感覺不到這些死屍有什麼差別,這些屍骨經年留在這裏留下的氣味對我來說已經是習慣了。踩在地上,哢哢的骨骼碎裂的響聲聽多了更讓我覺得默然。我可以肯定這裏的空氣十分的差,但是有什麼差別呢?不走這條路,我要走哪一條?
接連三五個樓層都是如此,我隻是機械般的一層層向著下麵走去。我已經感受不到這裏的區別了,一切都是一個樣子。
不過這裏可不是那個重複了幾次的樓層了,每一層都是不一樣的麵貌,這還算是一個好的感覺。走了五個樓層,已經見識了數千乃至更多的屍體了,空氣裏麵的流動是越來越壓抑。當年的西域各國一共才有多少人,現在竟然在這裏死了這麼多的人。
埋葬著無數的魂靈的樓層裏麵都沒有任何的窗口,就像是在地下的礦坑一樣,空氣的不流通給我帶來的最大問題是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其壓抑的狀態裏麵,身上的汗水不停,體能也在遭受著考驗。
我想休息一會,但是看著這裏的情景,我還是沒有休息的意念了。
我走著的時候也在消化著他們所有人的話,其實混亂如斯的死國故事的大概,其實已經有一個完美的了解了。隻是剩下的那部分卻是對我們來說最最重要的存在,也就是關於周西宇存亡的那一個部分。他現在是死是生,又到底在哪裏,和這裏有著什麼關係,還是一個謎團。我很希望就在下麵看到周西宇,那張臉已經無數次出現在我的腦海裏麵了。但是說實話,我又不想看到的,或者說,我還沒有那個準備。
繼續走,隻能如此。我看著死國最後的瘋狂直到麻木。周圍的一切一切,隻有過去的記憶但是沒有未來的刀痕。我心裏如古井無波,已然泛不起一絲波瀾。不過繼續走下去,我開始看到這無數的屍體開始減少了。原本以為下麵的樓層戰事依舊會無比的激烈,但是我錯了,這戰場好像最大的部分就是在上麵而已。
慢慢地,越向下,我感覺到這裏已經脫離了所謂的地麵的水平,想來,我現在應該就在地下了,十分的接近所謂的地底中心,究竟我要去到哪裏呢?不過這隻是相對於我們經曆的那個年代,黑塔的年代實在是太多了,我想不全,也想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