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岸春柳，柔枝依依，安知此水奔流難再西。
蕭羿寒此時看著莫璃，心中疑慮更盛。他所得到的情報顯示，莫璃本人，生性懦弱，在莫府中是極聽話的，因著庶女出身的緣故，雖琴棋書畫上技藝出眾，在莫府中卻並不受寵，莫父此番嫁女，一是羞辱自己，但更重要的是在羿王府安插眼線。
按理說自昨夜警告過她以後，他本不該再對她有所關注的，但今天早晨發生的事情卻將他的視線強行拉至她的身上，讓他對她不得不重視起來。羿王府中丫鬟不多，更何況是他暗中示意，因此早上派的那個丫鬟他自然是知道的——紅芙。為了防止被人安插眼線，王府中的下人都是經過暗衛重重審查的，但這個紅芙，暗衛當時查詢之下，確實是家道中落，身世清白，而且有街坊四鄰驗證。不想竟然會是楚王的眼線，況且暗衛再次查探，其眼線身份確實無疑，震驚之下他將暗衛訓教量加大了五倍，以示懲戒。
但懲罰之後，他就不解了。莫相是楚王黨，這是朝中眾人皆知的事。但莫璃卻將楚王在王府的眼線透露給他？或許是她並不知道自己派人監視她？可暗衛說，當時莫璃隱隱有向暗衛藏身處掃過幾眼，分明是有意透露。如此，更多問題出現了，莫璃怎麼會有武功，暗衛經過多年訓教，個個算得一流好手，而且隱藏的功夫頂尖，再不濟也不會被一個閨中女子發現的；莫相支持的或許另有其人？不然也不會讓莫璃透露出如此消息來；亦或者莫璃與其父不和？
他凝視著他名義上的王妃，她此刻靜坐在軟榻上，望著窗外，淺笑怡然。這個王妃，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莫璃此時望著馬車外的春色，心情好極。果然，未經汙染的地方景色是不同於那些日日被廢氣廢水浸染的人造風景的。夾岸楊柳依依，百花齊放，各色珍奇鶯鳥婉轉啼鳴，讓人精神振奮。
當然，她是知道她的夫君大人此刻正在“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她，可是，不和她說話，她怎麼能了解他的“滿腔情意呢”？
“王妃可是在故意忽視本王？”見莫璃一心賞景，而且神態中盡是享受之意，蕭羿寒隻覺心中煩悶，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調侃，但由於聲音太冷，倒是有些不像玩笑，反倒是像質問了。
“哪裏，妾身可是不敢，妾身隻是覺得王爺已經警告過妾身以後要消停一些，自是不敢再主動打擾王爺。”嘖嘖，跟我比，夫君大人，你道行尚淺，尚淺。
蕭羿寒當然知道自己之前話說的太過，但是，話是自己說的，當時他對莫璃了解太少，也沒有刻意去了解，這時錯了也不好說出來。但冷人有一點好處，就是臉皮厚。蕭王爺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有厚臉皮的潛質，他隻是想著之前的話頭是不能進行的，於是換了個話題準備來聊，這是個向他的王妃套話的好時機。
“王妃是在看什麼？”話一出口，蕭王爺又悔了，明顯，這個話題太沒實質性的意義。
“妾身在看外麵的天，以前兩位姐姐總是說外麵的天空比府中的天大，而且好看，此時看來，姐姐果然沒有騙我。”當然，這話是胡謅的，莫府的姐妹平時以欺負莫璃為樂，怎麼可能說這麼深情依依的談心的話，不嘲諷她就謝天謝地謝神靈了。
但這話難得地戳中了蕭羿寒的回憶，他沒有再說什麼，一路上，安靜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