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啞然。
什麼仇什麼怨?這什麼邏輯?宋軍先下手為強和我有什麼關係!
可是這情景下我哪敢為自己分辨,隻能把頭垂得更低,臉向裘帽中掩了掩,隻留下兩隻眼睛露在外麵,把腰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視的跟在耶律隆緒身後。
耶律隆緒聲音微沉,說道:“勝敗和一個女子何幹?行軍勞苦,諸位都暫且退下休息吧。”
那些人卻並不承他的情,有人高聲嚷道:“怎麼沒關係?她若沒有泄露軍情給宋兵,我們怎麼會輸得這樣慘重!”
更有人說道:“大汗是不是被那妖女迷惑,告訴了妖女我軍作戰的方針,我們才會落得如此打敗!不然宋軍哪裏是我軍的對手!”
耶律隆緒這大汗做的……也真是憋屈,居然讓人這樣當麵指責,不知蕭太後看到這樣的情形,會是怎樣的心境。
我暗自想道。
卻也知道,這裏發生的事定會有人一字不落的回報給蕭太後。
不過這些人有件事倒說對了,耶律隆緒是曾把遼軍的作戰方針告訴過我,但我何嚐告訴過宋兵?
耶律隆緒不會懷疑我吧?
我偷眼向耶律隆緒看去。
耶律隆緒卻根本沒有向我這邊看,神色卻是沉了下來:“柳姑娘數日前已離開軍營,軍中的事與她何幹?已是亥時,爾等不早早歇著準備明日行軍,如此對朕叫嚷,是想要朕定諸位驚駕之罪麼?”
看來人都是欺軟怕硬的,耶律隆緒一發怒,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雖然為了軍心,他們嚷著要抓我耶律隆緒不好治他們什麼罪,但驚駕之罪卻是可以有的。
見眾人沒了聲息,耶律隆緒也不再多言,帶著我和燦烈離開。
得了侍衛裝的便宜,我的臉一直躲在闊大裘帽裏,那些人倒真沒人發覺我這個侍衛有什麼不妥。我的心卻始終處在緊張中,直到進了耶律隆緒帳中,方才鬆了一口氣。
耶律隆緒聽我吐氣,低頭扯了扯我的帽子,笑道:“剛才倒是沉得住氣,聽他們那麼嚷嚷,你竟不生氣?”
我取下裘帽,用手理了理頭發,笑道:“這帽子把耳朵捂得嚴嚴的,我什麼都沒聽到。”
“是麼?”耶律隆緒走近兩步,低頭看我。
我後退著避開他,看著他道:“大汗,難道你就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我?”
他微微一笑:“懷疑你什麼?”
“比如,潛伏在你身邊對你有所企圖,比如,把你的作戰方針泄露給宋軍,再比如……”
“你會麼?”耶律隆緒看著我,眸光漸漸深幽起來。
我心一跳: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他不會是真的懷疑我吧?
耶律隆緒的聲音幽幽響起:“我倒是巴不得你潛伏在我身邊對我有所企圖,這樣你就不會一天到晚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離開我。可是你不,因為你心裏至始至終所圖都不是我的什麼,而是如何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