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木凳上,把臉埋在雙膝間,雨水淋得濕透的衣服冰冷的貼在身上,雖然虛弱,頭腦卻清醒無比,隻是想破了頭卻也想不出他們把我安置在這裏究竟是想要做什麼,是信了我?還是不信我?
不知過了多久,柴房門又被人打開,我抬起頭向門口看去,驟然射進來的亮光刺得我眼睛有些疼。
“馬上就要出發,你準備下跟著上路。”不知是不是我的狼狽模樣讓來的宋兵動了惻隱之心,他語氣還算溫和。
隻是我卻也沒有什麼要準備的,便就沉默著站起身來,卻是眼前發黑,身子搖晃了幾下,閉住雙眼,扶著額頭深呼吸,方強自穩住沒讓自己倒下。
邁步走出了屋子,看見前麵一群人簇擁著那劉將軍從正房走了出來,我微頓了頓,斂眉垂目跟了過去。
“這樣子如何行路,去給她尋匹馬來。”劉將軍語氣也比先前好了很多。
“我……”我抬頭看他,“我的馬……”
我不知道我被抓來後柳小緒怎麼樣了,有沒有自己逃走,便想乘此機會問問它的下落。
劉將軍卻不置可否,抬步走了出去,我沉默著跟了出去。
到了院門外,有宋兵牽了一匹馬來到我近前,雖然和柳小緒比差了太多,但有總比沒有的好,況且我現在的情形,靠走路怕是不行了,好在它看起來還算溫順,等下我慢慢騎著走,應該也是無礙的。
我默默的歎了口氣,正要翻身上馬,忽然聽到一聲馬的嘶叫聲。
柳小緒!
我猛地轉頭去看,果然看到了它,它被套在一輛載著輜重的馬車上,正向我看來,目光中竟是歎息的神色,見我向它望過去,打了個無奈的響鼻。
柳小緒,你是在生我的氣嗎?你也覺得我笨是嗎?
我便就想要向它走去,卻被牽馬的宋兵攔住:“姑娘,上馬吧。”
“那是……我的馬。”
宋兵卻沒有說話,隻把馬韁遞給了我。
我眼睜睜的看著柳小緒被馬車夫驅趕著離開,咬了咬唇爬上馬背。
不知是不是後麵已經沒有了遼軍的追兵,宋軍的行軍速度很慢,我頭暈目眩的伏在馬背上,馬搖啊搖的,好像永遠走不到終點,幾度要昏迷過去,卻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睡著,這馬不是柳小緒,如果我昏迷在馬上,便很有可能被它拋了下去。
肚子裏的孩子已經被我顛簸了一夜,我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我卻必須堅持下去。
要堅持,一定要堅持,見機行事,或者途中能找到機會帶著柳小緒離開,我悄悄取下頭上的簪子,一次一次向腿上刺去,讓自己保持清醒。
軍隊停下打尖吃飯時,我沒有再拒絕他們給我的食物,吃飽了才有力氣逃跑,何況我再不吃東西,便就有可能隨時餓昏過去。
慢慢的把東西吃完,向四周望了望,見宋兵東倒西歪的倒在地上休息,不想就要趕路的樣子,我便靠著身後的大樹,閉上了眼睛打算養一養神,卻因為太過疲累,漸漸進入了半睡半醒之中。
“咱們撤退行軍已經這麼困難,將軍為何還要帶著這個契丹姑娘走,還給她占著一匹馬,我看她病懨懨的的樣子,怕是隨時都會昏倒沒命。”
“聽說王大人是看這姑娘長得美貌,又說她可能是契丹貴族,所以在將軍麵前保了她,要帶回去送給大將軍。”
……
迷迷糊糊中,有竊竊的聲音傳入耳中,我驟然清醒過來。
……這是在說我麼?他們說什麼?要把我送給大將軍?……我是孕婦!孕婦!我都狼狽成這個樣子了,誰那隻眼睛看到我長得美貌了?……
隻覺得全身的血液衝向頭去,我想站起來,想逃跑,卻是眼前發花,便就失去了知覺,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