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另一個世界的她和他嗎?慕瑾凝目細看,卻也看不到她旁邊的那個男人的樣子,然後那一抹紅影就這樣飄然遠去,任她如何呼喚都沒有用。
慕瑾死死的盯著落地窗,好似還想從這裏看到什麼,但是那裏麵的畫麵已經變成了她的倒影,好似剛剛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可是,真的是錯覺嗎?
有些心煩意亂的拉上落地窗,腦子裏卻飛快的閃過一個片段,她坐在他的身後,他們兩個人策馬狂奔,身邊的景色在飛快的向後倒去,白衣紅影,翩然相隨。
“是誰?讓我看看你是誰好不好?不要!不要背對著我!求求你!讓我看到你!讓我看到你啊!!”
慕瑾對著隻有她一個人的房間大喊著,向前伸著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心髒,頹然的跪在地上。另一隻手死死的扣著地板上鋪的羊絨地毯,低著頭,淚水一滴滴的低落在地毯上,然後迅速被地毯吸收,再沒有蹤跡。
“讓我看你一眼,就一眼!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忘了你,我很努力了,我在拚命的努力,可是怎麼辦!我想不起你了!我想不起你了怎麼辦?這樣的我,究竟要怎麼才能到你的身邊,求求你告訴我!告訴我啊!啊!”
慕瑾蜷縮在地上,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因為心間的疼痛呻吟出聲,在她的腦海裏,一片片血紅色的曼珠沙華,而他就在彼岸,對著她伸出手,似乎在等待她走過去,慕瑾大聲的哭著伸出手。
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是徒勞,她夠不到,也去不了。眼見著腦海裏的場景一點點的消失,慕瑾再一次哭喊出聲。
“不要!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能握住你的手的,一定能的,求求你,無痕!不要走!”
喊出這個名字,慕瑾就愣住了,無痕?無痕?她剛剛是不是叫了這個名字?是無痕嗎?是不是,這個名字?
“無痕……無痕,無痕!”
每念一次,淚便更加洶湧而出一次,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走,然後又被什麼填滿,隻能死死的扣住自己的心髒,才能遏製住那仿若窒息的感 覺。
“怎麼辦?我記不起你的樣子了,無痕!你在哪裏?我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到你的身邊!無痕,幫幫我啊!幫幫我好不好!別走,別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啊……啊!!”
過了半晌,慕瑾的情緒似乎漸漸穩定下來,身體好似被抽空了一般,無力的躺在地上,披散著一頭墨色的長發,臉貼在毛絨的地毯上,淚水依舊順著眼角滑落,捂住自己的心髒,嘴角微微勾起。
等慕翼再一次端著粥走近房間打開燈的時候,就看到一向注重形象的妹妹,就像是一隻被丟在角落裏的破布娃娃一樣,躺在地毯上,連忙放下粥走到她的身邊,卻聽到她幹澀的聲音,在低聲唱著歌。
“我隻要你多看一眼我 再不管對與錯 你攝取了我的魂魄 隻留下這驅殼 愛就算是天雷與地火 我也不會閃躲 至少在你的生命中 我曾逗留過……”
心中一緊,單膝跪在地上,憐惜的把她的頭發撥到一邊,她依舊似乎毫無察覺的躺在地上,自顧自的唱著歌。在她說要離開,在她說他們沒有她也不會怎樣的時候沒有流出的眼淚,就這樣奪眶而出。
一把扶起她,把她攬在懷中。
“小妹,告訴哥!哥怎麼才能幫你?怎麼幫你到他的身邊?我幫你!不惜一切,盡我最大的努力!幫你回去他的身邊。”
“嗚……啊啊啊啊!哥!我想不起來啊!想不起來他的樣子!怎麼辦?我要怎麼回去,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去,又怎麼才能叫你幫我啊!二哥!我想他!我好想他!我好想他啊!可是怎麼辦?我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啊!這樣的我怎麼配回到他的身邊?我連他的樣子都想不起來!怎麼配啊!”
慕瑾本就脆弱的神經再一次崩潰,趴在慕翼的懷中大聲的哭喊著,她是天之驕女,百般計謀,權勢滔天。似乎第一次知道,絕望是什麼樣的滋味。
生,無路。死,無門。
縱想一生相伴,卻沒有過去的路。就像兩座高聳的懸崖,她能看到對麵的他,卻永遠隻能這樣兩兩相望。向前一步,就會葬身崖底,再也不能與他相見。
慕瑾眼神空洞的看向前方,伸出自己的手,微微笑了起來。
“求求你,幫幫我。隻一眼就好。”
“小妹……”
慕翼聲音幹澀,任淚水在臉上肆意,那樣優秀又驕傲的慕瑾,他似乎再也看不到了呢。就這樣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驅殼一般活著,真的還有活著的意義嗎?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想這樣活著吧。如果她回到那個人身邊,就可以變得快樂,那他就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