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無痕緩緩的閉上眼睛,把慕瑾摟在懷中,也不知道究竟是她的身體真的恢複了溫度,還是剛剛泡過澡的緣故,但總歸是不再是那樣近乎於屍體的冷冰冰了,緊緊的抱著慕瑾溫熱的身體,萬俟無痕滿足的歎息。
“瑾兒,放心,我這樣抱著你,你就不冷了,我一定不讓你感覺到冷。”
萬俟無痕一直同慕瑾說這話,即使他根本就不知道慕瑾能否聽見,每日每夜不厭其煩。
“我今天終於學會了做金絲玉繞,看清月的表情,也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等以後我學習做更多你愛吃的東西,每天都做給你吃可好?”
好……
“和鸞宮的梅花開的很好,我聽見宮裏的人都在議論,漠北皇很擔心你,但是卻不敢聲張,你那麼重視這位父皇,我猜你一定不想他擔心,我已經派人通知了你的情況,我相信你一定能醒過來的對不對?你不會對我如此狠心的,你會陪我的對不對,全世界都拋棄我,你也會在我身邊的,不是嗎?瑾兒,求求你,回答我,一定,一定不要離開我,我誰都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你。”
無痕,無痕,我聽到了,我聽到了,我拚了命的回來,隻為了和你在一起,你等等我,你再等等我,我已經回來了,給我些時間,我依舊會拚了命的努力,拚命努力睜開眼睛,讓你知道我沒有食言。
“瑾兒,前天百裏祈寒來了,被我打出去了,受了傷安分了很多。等你醒了他一定回來找我們算賬的,到時候我一定任憑他處置。”
“瑾兒,我這樣一直說話你會不會厭煩?會不會覺得其實打擾到了你的休息呢?可是怎麼辦,我不敢停下來,我怕停下來這個房間就隻剩下我一個人的呼吸聲,我怕停下來之後整個房間的安靜,讓我覺得你已經離我而去了,我不能,也不想停下來,仿佛我這樣說著話,你就還在我身邊,一直都在我的身邊。瑾兒,我好想你。”
慕瑾心頭泛起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感受著萬俟無痕漸漸收緊的手臂,仿佛直接觸到了他心裏最深處的恐懼,心底默念著他的名字,每念上一次都覺得自己被千刀萬剮一次。
無痕,我在,我在你身邊,我在陪著你。對不起讓你獨自一人承受這樣的無助與恐懼,真的對不起。
“瑾兒,天亮了之後你會不會醒來呢?我多希望明天太陽升起來之後,我便能看到你那樣如同朝陽一般燦爛的笑容。”
清月有些不忍的別過頭,不敢再聽這樣讓人心碎的話語,整整三天,他都是用這樣近乎哀求的,充滿著絕望和悲傷的語氣對著姑娘不停的說著什麼,他明明是一個不喜交談的人,能沉默的時候就沉默,可是現在卻在沒日沒夜不停的說著。
甚至說出,‘不敢’、‘害怕’這樣的字眼。他是他們心中的神,他是無所不能的,無所畏懼的。可是他現在卻是這樣的彷徨無措,讓他們幾乎都不認得他了,原來,那個所謂的愛字,竟是可以讓一個人變得判若兩人。
這樣的感情炙熱卻又灼人,太疼了,實在是太疼了。
風西靜靜的屏息站在一旁,眼底帶著近乎絕望的哀傷,注視著床上交纏的兩條人影,想要勾勾嘴角,最起碼可以嘲諷一下自己,可盡管這樣,她都覺得她做不到。
疼痛幾乎從心髒蔓延到周身上下,兩種同樣傷人的同感交織在她的左右讓她幾乎沒有力氣做出任何的動作,對他的疼惜,對他的感情,都像是劇烈的毒藥,在她的身體橫衝直撞,她甚至覺得她連呼吸都是奢侈。
但即便是這樣的疼痛,她也想守在他的身邊,他也同她是一種心情吧,守在她的身邊會很痛,但是離開她會變得空洞。所以就算是痛的鮮血淋漓,也不想離開。
真是可笑,她反而變成了最能夠理解他此時的心情的人。風西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隱去了身形。清月見風西離開的樣子,皺了皺眉,微微晃神,也許是她
想的太過簡單了,一個人陷進這所謂的愛裏,再想抽身,就難了。
又是一個不眠的夜,又一次迎來了黎明,現在公子聽不進任何的消息,玉少穀主也已經到了漠北有兩天之久了,清風已經讓他在天上人間落了腳,暫時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是再這樣下去恐怕依照玉少穀主的心性,也會發火的。
清月無聲的歎息,生平第一次想要祈求上蒼。姑娘您再不醒,這一切可都要亂了套了。